再度被不分青红皂白的指骂,江婉仪眼睑睁大,心口钝痛。

难过犹如浑水中砂砾,沉甸甸压在胸口,她却深谙此刻对自己不利,不得松懈半分。

贝齿紧咬内唇,她强忍住满腔酸涩,打起精神自辩。

“侯爷,若是我下毒,如今又亲自引您到跟前揭穿自己,我图什么呢!”

裴璟依旧一脸怒容,仿佛料定江婉仪所言皆是狡辩,两眼冒出火意,奔涌而出的凶戾令江婉仪心尖猛颤,骇然失色的后退半步。

狼狈驳接绷断的心弦,江婉仪硬生生把嘴边辩解咽回肚子,缓和神色,软声细细分析。

“侯爷刚回京,段姐姐有孕喜事尚未传出府外,却有人上赶着闹事,大张旗鼓地迫害侯府未来世子,挑拨离间我们夫妻,所作所为显然是有意图谋!”

听到裴璟冷怒抿唇,江婉仪趁势加快语速,道出自己的怀疑。

“侯爷和段姐姐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坊间人人歌颂,我也深感敬佩,绝不敢做这等害人害己的下作坏事!侯爷不妨设想,此事成后,我死后,对谁有利?”

不知哪句刺激到裴璟,气势陡然凛冽,右眉伤疤愈发彰显狠厉,整个人如同阎王殿走出来般。

江婉仪忍不住屏住呼吸,宽袖下一双柔荑用力互绞发白,娇小香躯依然抵挡不住微微颤栗。

“三四房这些年,难道一直抵触你掌管中馈?”裴璟撩袍坐下,似冷静下来,肌肉渐渐回缩。

江婉仪黛眉微颦,正要说清其中利弊关系,冯氏尖锐嗓音夹裹嘲讽在门外响起。

“璟儿莫要被这等恶妇迷惑,她在为自己恶行狡辩!”

郑氏气到脑袋几乎冒烟,阴阳怪气附和。

“江婉仪,想不到,这些年的温顺乖巧纯良,原来都是伪装!”

“你背地里阴险抹黑我们长辈,故意离间我们裴家叔侄关系?真是大逆不道!”

“小门户低贱庶女,心思卑劣,到底扛不上台面!”

江婉仪被打岔,抬头望去,冯氏与郑氏扶着太夫人已迈入厅内。

裴璟猜测非她所想,江婉仪错过最佳解释时机,当前又被婶婶们听到,一错再错,面容顿煞白。

她慌忙双膝跪地,紧张无措地思索应对之策。

“婶婶,我和侯爷并无……”

“那是你,别带上本侯,本侯可从未想过叔婶半句不是!”裴璟寒声打断,端着威严架子撇清。

短短一句,倒将江婉仪毫不留情打入十八层炼狱。

江婉仪瞠目结舌,愕然失色。

她本摒最后一丝信任,才坦白告知裴璟,希望夫妻即便感情不和,但至少在管理侯府上意见一致。

未曾想,他绝情至此!

裴璟撇开视线,声色如同浸泡在寒潭,挥手吩咐。

“取笔墨来!江氏善妒迫害子嗣,搬弄是非,蓄意危害侯府宗族和睦,本侯今日休妻!念及国军胜利,避免冲喜气,逐江氏到外庄,日夜忏悔!”

他要休她?!

江婉仪耳际嗡嗡作响,对裴璟套在自己头上的各个罪名,难以置信。

怎么从误吃中毒一事,转瞬变成她犯了七出?

两名侍卫大步迈入厅内,压架起江婉仪。

采桃在门外候着,听不清厅内谈话声,焦灼地踮起脚尖,小心翼翼探头。

她忽而看到江婉仪被人当成犯人般拽起,瞳仁剧缩,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奋力抱住江婉仪,朝裴璟悲怆大喊。

“侯爷,我家姑娘嫁入侯府后,殚精竭虑,未曾做过对不住侯府事,您肯定误会姑娘了!成婚当天,您领旨出征,姑娘毫无怨言,全心全意料理侯府,日夜盼您归来,真心可鉴啊!求求您,彻查清楚,姑娘绝不会害段小姐!”

看到采桃鼻涕眼泪横流,双膝因扣在地上不让侍卫带走她隐隐渗血,江婉仪晕眩回眸仰视高座的人。

太夫人拧眉,深叹气,摇头不语。

冯氏与郑氏压不住得意扬唇,扬眉吐气般清爽。

裴璟呢?

江婉仪对视上裴璟淡漠视线,心无声碎落一地。

这就是她选的夫婿,她呕心沥血对待的家人,拿祖母给她的嫁妆补贴的家!

江婉仪深吸口气,隐忍的悲哀愤怒压红眼眸,徒留眼底的死寂。

她倔强昂首,侍卫不敢对她用强,手腕轻易脱出,摸向剑鞘。

唰!

银光闪过,裴璟敏捷起身,伸手去夺江婉仪手上的剑。

旁人倒吸一口凉气,震惊地望向江婉仪。

江婉仪握紧剑柄,将刀刃抵在脖颈,微微用力,皮肉被割破,鲜血染在利刃上。

“放下剑!”裴璟上前,厉声呵斥。

江婉仪警惕盯着他,跟着旁侧后退,见他步步紧逼,便站定在原地,握剑的手压向自己。

裴璟看到她仿佛不知疼,终究停下脚步,脸色气恼发黑,双眼迸射一道道锐利光芒,周遭都被他冷漠气息凝固,众人噤若寒蝉。

“侯府主母在府内自刎,你想害我被言官状告,被陛下判罚?”

裴璟双手紧握成拳,隐约发抖,似压抑自己的暴怒,对江婉仪又气又恨。

瞧他难看面色,江婉仪心若止水:“自证清白终是难,我唯有以死明志,让天地日月鉴我心,替我辩白。”

“姑娘!”采桃凄厉大喊,两手揪住江婉仪的裙摆,猝然站起,泪流满面地扯起嘴角。

“姑娘,说得好!侯爷不信,各位主子不信,那就让老天爷来判案,还您清白!采桃先下去等您!”

说罢,采桃咬牙,莽撞冲向近身的柱子。

“够了!侯府不是阎王殿,不接收鬼魂,有什么事,当个活人说清楚!”裴璟声音拔地而起,侍卫立刻闪身阻挡采桃。

发现江婉仪纹丝不动,裴璟阴沉沉瞪向她,就像一头散发危险的猛兽,冷嘲热讽。

“怎么,你还要本侯亲自跪地求你?”

冷气无声射来,江婉仪虎口莫名骤痛,利剑落地,侍卫马上拾起,转瞬飞快站到门外。

“传大夫!”裴璟沉声吩咐,转身坐下。

一鼓蜂拥的气息散尽,江婉仪顿感皮肉撕裂的剧痛,俏脸血色尽无。

采桃麻利地爬到她身边,手忙脚乱地拿手绢捂住江婉仪脖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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