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亡国就亡国,反正不是亡在孤手中就行。”皇帝切了首歌,小舞女们又婀娜多姿地扭起来。
靡靡之音啊。
亡国实锤啊!
可这亡国的锅怎么能扣她头上呢?
“父皇,女儿不服!”
“替七个哥哥不服,哥哥们自小习文练武,心有治国之道,母族雄厚,皇储应当是他们才是!”
“替朝臣百官不服,天下有识之士,最大悲哀莫过于不能侍奉令他们满意的君主,怎能叫他们奉一个不沾朝政、声名狼藉的女子为王?”
“替天下万民不服,我泱泱大国是没人了吗?什么时候轮到一个资质平庸的妇人指手画脚?这是要骑到世间所有男儿郎的头上啊,岂不要沦为他国笑柄!”
“请父皇三思!”
一番话,说得慷慨激昂。
那头一个一个地磕在地上,声音清脆至极,像是不怕磕出脑震荡一样。
沈枝南感动地看着忽然闯进来的沈晚晚,好姐妹,真的是好姐妹,把她心里想说的话全都说出来了。
这妹妹能处,有事她真磕头!
等沈晚晚输出完毕,沈枝南直接跪,“附议!”
沈晚晚:“?”她不服沈枝南做女帝啊,为什么沈枝南还要用一种亲切温柔感恩的眼神看着她?
好,好恐怖。
“晚晚言之有理。”帝王歪歪斜斜地躺在龙榻之上,和颜悦色地看着他的小女儿,“那晚晚以为呢?”
沈晚晚义正言辞,铿锵有力,“父皇,姐姐不配做女帝,她不学无术,无名无德,不忠不孝……”
沈枝南从没看沈晚晚如此顺眼,骂得好,感谢集美救我出火坑。
“便纵父皇要选女帝,晚晚自认……比姐姐更有资格。”
沈枝南笑了,好家伙,搁这等着呢,“啊对对对,请父皇三思,别说十妹比我合适,就算是宫里挑条狗都比我合适。”
她恨不得将‘我是废物,混吃等死’贴身上。
淡定看戏的裴祭:……狗多委屈,要跟九公主这种没心没肺的比?
君王继续欣赏着歌舞,“晚晚说得很好,下次别再说了。”
沈晚晚:?
她说得好,父皇应该是打消了立女帝的荒唐念头。
“父皇,晚晚还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
沈晚晚一噎,十分委屈,“可事关重要,不得不讲。姐姐今日强闯宫门,还仿造了御赐金牌。这般肆意妄为,冒犯天威,晚晚觉得应当严惩以儆效尤!”
她说完,挑衅地看了沈枝南一眼。
沈枝南:……无语可能是她的母语,沈晚晚看不出父皇是在救她吗?
“你,在教孤做事?”那高高在上帝王脸色一沉,歌舞乐声瞬间按下暂停键,旁人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沈晚晚一个激灵,“父皇息怒……女儿只是担心父皇被姐姐蒙骗。”
“金牌是孤给枝枝的,污蔑长姐,下去领罚!”让她别讲,死活不听!
沈晚晚呆滞在原地,如此殊荣,放眼大盛,无人能及,真是父皇赐的?
沈枝南她凭什么!
不过是一个野养的小丫头,跟外边那些低贱的平民一样,父皇甚至连整个大盛都给她!
“晚晚领罚。”她满心不甘退下。
没关系的,父皇只是一时糊涂了。
有朝臣军队勋贵拥趸的才是君王。
大盛,没有人期待沈枝南!
沈枝南悲痛的目送队友下场,这个战五渣,“父皇,您放过我吧?我今天当女帝,明天你就能原地吃席。”
七子夺嫡。
她拿命去凑热闹吗!
“放心,孤知晓你有本事,孤会给你铺路的。”
沈枝南:……我真的栓Q。
“好了,孤乏了。”面容苍白的帝王在小宫女的搀扶下起身,临走前看向沉默的裴祭,“爱卿此去辛苦,歇两日再出去罢。”
“是。”
皇帝一走,就剩下沈枝南与裴祭大眼瞪大眼。
“九公主看我做什么?”他的声音低醇而清冽,多少有些漫不经心。
“你真好看。”沈枝南弯眉一笑,他好淡定,怕是惯了万人敬仰。
裴祭冷哼一声,她一如既往的不知羞耻,他不是第一次被她夸了,倒是能轻车熟路地接话:“哪好看?”
沈枝南看他没有反感之意,跪坐在裴祭的小桌前,撑着脸细细地打量他,夸得十分真诚,“哥哥的眼睛特别好看,就像是大漠的夜空,瞳孔里全是星河灿烂。”
裴祭下意识便垂了眼眸。
“哥哥的睫也好看,鸦睫翦翦,又翘又密,轻轻一扇便叫人欢喜;哥哥的唇更是招人……”
“够了!”裴祭羽睫一颤,偏开了头。
沈枝南笑得更欢了,小哥哥害羞了啊。
她佯装不知,越发直白,“不够,我第一次知晓,词汇如此匮乏,既说不出哥哥万分一的美貌,哥哥是我见过第二好看的人了。”
裴祭周身的气息一沉,声音都染上几分冷意,“第一好看的,是谁?”
“第一好看的……唉,不提了,提起来都晦气!”沈枝南觉得她甚至想不起那人长什么模样了。
三年。
真的很久了。
尤其是这画像都画得不像的破古代。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能看看你长什么样吗?”她说着就动手去摘他面具,却被男人握住纤细的手腕。
“臣怕吓到公主。”
他约莫是武人,掌心粗糙滚烫,她手腕细嫩微凉。
一碰。
便叫她心头滚烫。
“本公主胆儿贼大,便纵是你生得青面獠牙都不怕。”
裴祭笑了,既然她要看,便顺她的意罢。
丰神俊秀的男人抬手摘下面具,容颜一点一点的展露,眉目清冷,肤白如雪,唇如胭脂。
凶悍的面具之下,是清冷矜贵的模样,让人有种一眼万年的恍惚。
他声音清而冷,宛若初化的冬雪,“微臣,裴祭。”
沈枝南:?
他说什么?
他说——他叫裴祭?
麻了,这不比青面獠牙长得还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