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枝南摇着手帕欢送好看哥哥入宫,他未缴械,未脱甲,可见他父皇恩宠之隆重。
不愧是她九公主看上的男人。
她把玩着滴落的雨水,静静等着。
春雨微凉,万物初生, 一道骄横的声音打扰了她的心境。
“把她赶走!”
“这种不孝女,省得父皇见了生气!”
沈枝南看向宫门口那趾高气昂的少女,她妹妹,沈晚晚,只因晚她片刻落地,每次见面都要给她这个做姐姐的行礼。
“晚晚,有没有想姐姐啊?”太久没见了,就连渣妹妹都可爱起来了。
沈晚晚最讨厌沈枝所谓‘姐姐’的身份,“谁是你妹妹,不过是一个野种,立刻把这碍眼的给本宫拖下去!”
“这……”
虽说九公主不受宠,但好歹是名义上的公主啊。
“本宫的话不好使了吗?”沈晚晚是宫中唯一的公主,顶上有七个哥哥,在宫中那是能横着走,跟举着爪子的螃蟹一样。
沈晚晚的亲信立刻扑向沈枝南。
张牙舞爪。
沈枝南想起了刚穿来的种种,公主命丫鬟身,脏活累活都是她的,寒天腊月被丢进水里,几天都吃不到一口热饭……
呵。
她轻巧转身,顺势收伞,狠狠在那人后颈来了一下。
开伞站定,青丝落下。
漂亮的眼睛带上凌厉,手中举着一块金牌,“我看谁敢动!”
金牌上赫然写着——如孤亲临。
见她,如见陛下。
众人:……??!!
忽然一阵跪意袭来。
齐刷刷给跪了。
“万岁万岁万万岁。”
沈枝南不看那些俯首的人,只看着那惊得下巴都要脱臼的妹妹,“晚晚,你不跪吗?不跪是大不敬哦~”
如孤亲临。
那是多大的殊荣,沈枝南一个养在宫外的野丫头凭什么有!
“假的,一定是假……啊!”
沈晚晚没说完,沈枝南就在她的膝关节上敲了下。
啪叽。
恩宠加身的十公主瞬间扑在地上。
“十公主不敬长姐,先跪一盏茶吧。”沈枝南穿过宫门,所过之处,皆是俯首。
一入宫门,就迎上了当今圣上贴身太监海公公。
海公公笑得十分殷勤,“九公主,老奴来迟了,殿下您真是的,明明就有御赐金牌,还要劳么子通传,您没有受委屈吧?”
“忘了。”沈枝南没想过跟宫里牵扯关系,收下牌牌纯粹是因为……那是金子做的。
“父皇还好吗?”
“额……”海公公脸色为难。
沈枝南心里咯噔了一下,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她家糟老头身子一直不好。
“殿下,您小心点,快给殿下撑伞,可千万别淋着了……”
还在宫门口跪着的人鸦雀无声,甚至有人后知后觉的打个颤。
——哪个眼瞎的说说九公主不受宠?
御前侍奉的海公公亲自来迎接。
这排面,别说区区十公主,就连诸多皇子贵妃勋贵权臣都没有!
……
御书房。
沈枝南能清晰听到屋内传出的声音,身子都在颤抖。
“小美人,再喝一杯。”
“跳得好,赏!”
海公公擦了擦冷汗:“……”
沈枝南缓缓笑了,怪不得海公公十分为难呢,糟老头果然坏得很,居然装病她骗回来!
没死。
家产没得分咯。
她暴躁地闯进去,正准备问候一下自己全家。
但——满嘴祖安问候生生顿住,差点把自己噎死。
那个给她伞伞的好哥哥也在,他赐坐御前,背脊坐得挺直,小宫女正在给他倒酒,小舞女婀娜地给他抛水袖。
他岿然不动,拂开了水袖,透着一股子漠然禁欲的高冷。
一身铠甲,凶狠的面具,奢靡之音似乎无法染指他半分。
他看了过来,与她眼神相撞。
沈枝南立刻收敛,眉眼含笑,只希望自己刚才的表情没有很狰狞。
可他只是淡淡点头,很快就移开了目光。
“枝枝回来了啊,给九公主赐坐。”沉迷酒色的病弱帝王眉眼里都是笑意。
……
九公主摘下幕篱,坐在了裴祭的对面。
一脸乖巧的跪坐.jpg
“儿臣听闻,父皇近日身子不爽,怎么还能耽于酒色呢?”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都这岁数了,再不享受以后就没机会了。”
“吾皇自有天佑之,向天再借五百年,父皇可得好好将养呢。”借个五天就得了。
沈枝南表面在与大盛最尊贵的陛下说话,实际上余光都在无死角地看那寡言的小哥哥。
呵呵,还被对方抓个正着。
那人目光深沉,在看她,却像是在吊唁棺材里的死者。
沈枝南不尴尬,朝他甜甜一笑,明明看不到脸,可他就是有一种帅逼的氛围啊。
你看那握住杯的手,是指骨分明;你看那滚动的喉结,是致命春药;你看那美人尖,是……
“孤这次喊你回来,是想要你为孤分忧,姑且许你个女帝之位如何?”帝王这话说得跟‘我给你一块糖’般轻松。
沈枝南眼中尽是对女娲造人技艺的惊叹,皇帝说的话就是左耳进右耳出,“此事父皇圣心独裁,但凭陛下做……”
“做什么?做女帝?”
“糟老头,你病糊涂了吧?” 沈枝南惊得站起来。
他们大盛内政复杂,党羽林立,后宫险恶,七子夺嫡,个个十八好年华。
外政更复杂,七雄争霸,连年战乱,大国一脚就啪唧踩死一个小国。
她还只是个孩子啊!
“父皇,开局亡国有兴趣了解一下?”
裴祭饶有兴致看向直接躺平的少女。
忽而低眸一笑,潋滟生花。
我未来的女皇陛下,亡国没那么容易的。
因为——会有摄政王辅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