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严华丽的新虏伯府门口,乌泱泱的一片,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哎呦喂!不愧是京城出了名的纨绔,连兵部右侍郎儿子都敢打!”
旁边看热闹的市井无赖痞气地吹了一声口哨,没想到今儿还免费看这么一出好戏。
“嘿!这徐南州真是疯了,现在都什么局势了?他难道还看不清楚吗!真是找死!”
范建不仅是狗腿子,还是衷心不二肯为主子出力的狗腿子,一把抓住郭锦盛就咬!
郭锦盛使出吃奶的力气推他,两人缠斗在一起。
新虏伯府的家奴侍从和护卫乱七八糟地打成一片。
郭锦盛骂骂咧咧地扑上来要打徐南州,被后者轻松躲开。
“嘿,年轻人不讲武德啊,还搞偷袭!”
两帮人打得不可开交。
郭锦盛唾了一口唾沫,恶狠狠道:“徐南州!你狂妄!你新虏伯府就是大祸临头了!”
徐南州摊了摊手:“随时恭候郭大公子啊!”
“哼!”郭锦盛甩了甩袖子,转身带着人走了。
大戏落幕,人们悻悻而归。
徐南州长叹一声,转身进了府门。
……
“小香香!”徐南州大喊了一声,“快给本爷准备午膳!”
小香香是新虏伯府上长得最漂亮的丫鬟,以前徐南州可没少调戏。
范建有些语塞:“少爷啊,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吃饭?”
徐南州不以为然:“天大地大,干饭最大,啥事也不能耽误干饭啊。”
范伯无奈地叹息一声,看着徐南州欲言又止。
徐南州懒散地躺在藤椅上,对范伯道:“好了,范伯,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是现在不都还有转圜的余地嘛,急什么。”
范伯差点没给徐南州这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气得一口气背过去。
范伯虽年近四十,可是身材魁梧,挺拔有力,。
范伯名忠,人如其名,是新虏伯手下的老兵,后来退役下来操持府上,对新虏伯可谓是衷心耿耿,也是从小看着徐南州长大了,虽然对徐南州最终长成一个臭名远扬的纨绔子弟痛心疾首,但是也不妨碍他还是打心眼里十分疼爱这个孩子的。
徐南州知道范伯虽表面上是个武将,却足智多谋,心思敏锐,当年跟着自家亲爹新虏伯征战四方的时候就是军中智囊,退役后新虏伯特意放在自己身边辅佐。
“少爷啊,这老伯爷战场上节节失利,眼看着朝廷上那些言官和文臣集团都按耐不住想落井下石了,您怎么还一点也不着急啊。”
徐南州掀了一下眼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车到山前必有路嘛,着急有什么用。”
“可是……”范伯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弘治中兴,百姓安居乐业,经济稳定,朝中文臣就早看不惯粗鲁不讲礼数的各路武将,嘲讽那些武将只懂得舞刀弄枪,不懂国事。
汝等鼠辈,穷极龌龊之能事。鸿鹄之志,安燕雀能知?不足与谋!
文邹邹的酸儒,读了几本圣贤书,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
“公子。”
一年轻的女子走了过来。
这女子生的极其貌美,清瘦绝俗,华骨端凝,靡颜腻理,丰容双瞳翦水眉,黛青颦黛眉樱口,是叫人看了一眼就难忘的绝色。
女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紧身劲装,身材凹凸有致,头上青丝扎成一束高马尾,眉目如画,薄唇紧抿,看起来英姿飒爽。
女子名叫冷月,是新虏伯一次出征时候带回来的孤女,因为感念新虏伯的救命之恩,就留在了新虏伯府,武功高强,担负保护照徐徐南州之责。
徐南州看了一眼冷月,调笑道:“冷月姑娘这些日子面色红韵,似有桃花啊。”
冷月早就习惯了徐南州这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不恼,只是抱臂站在一旁。
范伯拧着眉头,道:“无论如何,公子此番进宫一定要多加小心啊,陛下虽然仁厚,但凭一己之力,怎么对抗得了朝廷上都察院上上下下上百号言官的嘴,到时候伯爷没回来,公子要是再出事,叫我等万死也难辞其咎啊。”
“我也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
三人一脸“你看我信”吗的神色。
徐南州心里骂娘,看来徐南州这深入人心的败家子人设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自己喜欢!
“范伯大可不必忧心,这一时半会儿的,朝廷不会动徐家的。”
徐南州嘴角闪过一抹笑意,但眼神冰冷,“我爹征战多年,在朝中不知多少旧部,徐家势力绝非眼前所见的单薄。要是以为我爹倒了,这个新虏伯府,整个徐家就倒了,那就简直太可笑了。”
“我爹在朝为官多年,自然有他的部署,岂是几个跳梁小丑就能扳倒的?”
那些言官虽然时常上窜下跳的,但其实都是些七品芝麻小官,也就那张嘴皮子能说,手里没什么实权。
“放心,我爹一路辅佐了陛下这么多年,不仅是大明有功之臣,也是陛下手里一把最锋利的刀!”
徐南州睁开眼睛,冷笑一声,“陛下乃是出了名的仁厚,文官虽然乱耳,但是赶尽杀绝的事情,以陛下的身后之名,想必还是做不出来的。”
“如若不然,也不会令我入东宫伴读了。”
“届时虽然受人节制,但好在近水楼台先得月,也算是陛下对我徐家的一个补偿吧!”
范伯蹙了蹙眉,渐渐揣摩出其中深意来:“所以陛下退婚也是……”
“那不然呢?”徐南州耸了耸肩,“退了婚才不至于彻底惹恼那些世家大族,让我进宫做太子伴读又变相地护我周全,没人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对我下杀手。”
徐南州低笑一声,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范伯同冷月对视一眼,纷纷瞪大了眼睛。
范建手一个没拿稳,手里的花生米掉在了地上,呆呆地看着自家公子。
“我滴亲娘啊,没想到公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以前我怎么没发现公子您这么能耐啊!”
感情之前纨绔子弟的模样都是装的?
徐南州虚虚的伸腿踹了范建一下,被对方抓住殷勤地抱在怀里捶腿。
徐南州笑骂一声:“狗一样的东西,你除了吃还会什么呀!”
这时小香香已经厨房备好了午膳。
“公子,午膳备好了。”
徐南州嘿嘿笑了一声:“小香香多久没来我房里了啊?”
小香香明显不想搭理这个登徒子,径直转身走了。
廖伯,冷月:“……”
刚才一定是错觉!
浪子回头个屁!
这边徐南州不慌不忙,事不关己,另一边,兵部和言官早炸开了锅,纷纷准备上书弹劾新虏伯。
接着气势汹汹地到了大殿上。
弘治皇帝面前就聚满了兵部还要各路言官,大有若今日若不处置徐南州,就要来个以头抢地,以表忠心的样子。
弘治皇帝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大概,扶额表示无奈。
徐南州这小子实在也忒不识好歹了些,都这个节骨眼上了,还敢对传圣旨的人动手?这不是明摆着给自己找麻烦吗?这叫朕如何保你?
眼下文臣集团来势汹汹,声势浩大,摆明了今日一定要弘治皇帝下决定,弘治皇帝有心维护徐南州,却有些力不从心。
兵部左侍郎郭明远站了出来:“陛下,这徐南州藐视圣上,目无王法,若是今日不处置于他,他日又怎叫天下百姓臣服!有损天子威望啊!陛下明鉴!”
“就是,那个徐南州如此纨绔,不知礼数,就该狠狠处置!还请陛下明鉴!”
众文官沆瀣一气,弘治皇帝几次张嘴都没有说话的空挡。
“新虏伯劳苦功高,为我大明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在外征战,为的也是保我大明安宁,姑且……”
“陛下!”都察院右都御史眼露凶光,“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新虏伯战功赫赫,确实是我大明功臣,可是不代表其子就能目无王法,藐视天威啊!若是如此,陛下今后还怎么责令文武百官,怎么令天下百姓信服!”
“望陛下明鉴!”众多文臣言官齐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