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

弘治十一年,四月。

新虏伯府前,中门大开,人头攒动。

前来看热闹的人将这座华丽庄严的府邸围了个水泄不通。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新虏伯世子徐南州,纨绔无礼,不学无术,未可堪其大用,着即日起,废除与太康公主婚约!但朕念新虏伯出征交趾,为我大明出生入死,特许新虏伯世子徐南州入东宫伴读,以享隆恩。钦此!”

前来传旨的太监言语之中满是尖酸嘲讽之意,看着拜倒在自己跟前的新虏伯府上众人,更是满眼的不屑。

太监话音刚落,周遭顿时就响起了一片哗然,还夹带着不少落井下石的嘲笑声。

“这太康公主乃是金枝玉叶,要真嫁给了徐南州这个废物,那才叫滑天下之大稽呢!”

“这新虏伯自高祖起便手握重兵,又得成祖隆恩,世袭罔替。世代节制京营,却生出了徐南州这样的纨绔子弟,实在是家门不幸啊!”

“唉,只听说新虏伯前方战况焦灼,今日所见,看来此次南征,凶多吉少!”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议论声,跪在徐南州后方的青衣小帽赶忙推了推正在发懵的自家世子,低声提醒道。

“少爷,快先领旨谢恩啊!”

被人这么一推,徐南州才有些恍恍惚惚地抬起了头。

弘治十一年?

新虏伯世子,实权伯爵?

南征交趾,世受国恩?

而自己,却是整个京师出了名的混世魔王,家喻户晓的京师第一烂人?

堪称人渣败类,恶贯满盈!

吞了吞口水,徐南州依旧显得有些难以置信。

好家伙,穿越也就罢了。

开局被退婚,开局父亲出征失踪,开局成为赘婿。

可谓是穿越者三大定律都被自己集齐了。

感受都周围的暗流涌动,徐南州更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风雨欲来啊!

不过等等,你说什么?

入东宫伴读?

和那个比自己还要混帐的大明太子朱厚照?

这不纯纯的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吗!

按耐住心头的激动,定了定心神,只听徐南州声音洪亮,当即拜倒山呼万岁。

“臣徐南州,谢陛下隆恩!”

感受着徐南州音调中那毫不掩饰的兴奋和喜悦,更是引起了周遭一片唏嘘。

“这世子还真是出了名的废柴,莫非还真以为这是什么好事不成?”

“哈哈,此等心性,就算是后主刘禅,恐怕也不能及其分毫啊!”

“如此观来,此次削爵,水到渠成也!”

扫了一眼面容俊俏的徐南州,一改往日的跪舔嘴脸,宣完了旨意,太监便头也不回地扭身离去。

好似生怕多在这新虏伯府前多待上一刻,就会被卷入这场巨大的朝堂漩涡之中。

接完了旨,那青衣小帽赶忙搀起了徐南州,满脸贱兮兮地笑意。

“少爷,您居然能够入东宫伴读,随侍太子,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呢!”

瞥了一眼这厮贱兮兮的模样,徐南州抬腿就是一脚。

“狗一样的东西,是不是好事,我自己还不知道吗?”

“让人收拾一下,进了府上闭门再说!”

眼前这贱兮兮的家伙叫做范建,乃是新虏伯府上的家奴,打小便伺候徐南州长大。

虽是长得讨嫌了些,但好在忠心可嘉。

就在徐南州正要回府之时,身后却是陡然响起了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这不是京师大名鼎鼎的新虏伯世子吗?”

“怎么混到如今,连一个传旨的太监,都敢给你摆脸色了?”

转身定睛一看,徐南州顿时就认出来来人。

正是如今兵部左侍郎郭明远之子,郭锦盛!

大明高祖以兵戈立国,成祖又经靖难一役,几经漠北,驱鞑靼,战功彪炳。

如此一来,武勋集团的势力,可谓是如日中天。

奈何土木堡之变后,五十余万大明精锐被尽数葬送,十不存一。

武勋集团之中,父子齐齐战死,血脉断层,难以为继的现象更是比比皆是!

也正是从此开始,大明的文官集团迅速兴起壮大,俨然一副敢和皇帝叫板的架势!

如今弘治中兴,天下承平已久,这群文官自然又开始不安分了起来。

对武勋集团的臭丘八,更是嗤之以鼻。

而像新虏伯这样的实权武勋,更是成了这群人眼中十恶不赦的眼中钉,肉中刺!

恰好如今新虏伯南征交趾失利,唯一的经继承人徐南州又是个出了名的废柴,自然就成了文官集团眼中的软柿子!

只要借机发难,削了一个新虏伯,到时候其他实权武勋,自然也不能幸免!

届时整个大明的兵权都将由兵部一手掌控,对于这群腐儒来说,才是真正的大治之世!

了然对方的身份,徐南州瞬间就明白了来人的用意。

“太监虽弱,也为天子家奴。”

“侍郎虽强,不入世勋之列。”

“我大明以礼以孝,就你这样的货色,也配教我做事?”

“还是说三个月前打你的那一巴掌,打得不够疼?”

被徐南州毫不避讳地揭开了伤疤,郭锦盛瞬间就破防了。

面色一沉,便走到徐南州跟前阴恻恻地开口威胁道。

“三个月前你父亲奉旨出征,我只能忍辱负重。”

“如今新虏伯战死交趾,你新虏伯府已经大难临头了!”

“你还真把自己当以往那个有荫蔽的伯爵不成!”

“我看你还能嚣张到几时?”

郭锦盛眼中闪过一抹狞笑。

“今日本公子前来,就是要报当日的羞辱之仇……”

只可惜,话还没说完,只见徐南州抬起腿来就是一脚。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兵部侍郎之子,早已经倒飞了出去,摔了个鼻青脸肿。

对于这等小人得志的货色,徐南州可不想惯着。

毕竟纨绔武勋,就要有纨绔的架势!

正所谓打的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今日自己要是忍了,到时候前来寻仇落井下石之人必定络绎不绝,恨不得都在新虏伯府踩上一脚。

居然如此,倒不如先拿你这首当其冲的兵部侍郎开开刀!

“你……你,徐南州,你放肆!”

又被揍了一顿,郭锦盛倒在地上开始气急败坏了起来。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他给拿下!”

武勋失势,兵部势必会水涨船高。

也正因如此,郭锦盛才敢带着家丁来新虏伯府上撒野。

眼看郭家的家丁就要明火执仗的上前拿人,新虏伯府上的管事范伯当即开口暴喝。

“天子脚下,我看谁敢刺杀大明勋贵!”

言罢,一众老兵顿时便抽刀拱卫,大有一副谁敢上前就砍谁的架势。

这群家丁吓唬吓唬老百姓还行,真要他们和新虏伯府这群上久经沙场的护卫动手。

就算是借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啊!

更何况人家可是实打实的大明伯爵,只要削爵的旨意一日没下来,那就没人能动他!

要是真被扣上了刺杀勋贵的帽子,那可真是九族狂喜!

另一边的范建,更是满脸贱兮兮的吃瓜架势。

一言不合就开打?

不愧是自家公子,还真是不讲武德啊!

“狗一样的东西!”

“我父亲为国征战,保卫万民,扬我大明国威!即便是马革裹尸,又岂是你这等贼子能够冒犯的!”

“况且如今战况不明,你就诅咒我大明南征大败,你究竟是何居心!”

“本公子素来最为痛恨此等不学无术纨绔无礼之人!俨然就是一副乱臣贼子的叛国嘴脸!”

“范建,给我打!”

听到徐南州的吩咐,在一旁吃瓜的范建脸色骤变。

哭丧着脸求道:“公子,您怎么不自己动手?”

只见徐南州一脸的义正言辞。

“本公子是读书人,亲自动手,有辱斯文!”

听自家公子这么一说,范建心里为天下读书人晦气了一句。

再看看瘫坐在地上的郭锦盛,二话不说,便直接扑了上去!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