觉明悠悠转醒,便有侍从上前禀道:“启禀太史,二郡主来看您,此时可要相见?”
“二郡主?”觉明揉着太阳穴,突惊道:“二郡主来了,还不快扶本太史起来!”
觉明很是急切,纵有侍从扶着,也一时脚滑摔在了地上。
“哦?太史这是又未卜先知,得知本郡主已经进来了,便迫不及待要迎接么?”之情戴着斗笠缓缓走进。
觉明尴尬笑了笑,由着侍从扶起,对之情行礼道:“微臣见过二郡主,二郡主驾到,微臣有失远迎,真是惭愧。”
“罢了罢了,我不怪罪你。”之情摆手,走至觉明身边轻扶起他的手臂道:“瞧你,手受伤了也不自知,这心呀,净用到旁人身上去了,也不多为自己用用。”
之情遣散了侍从,便将觉明扶到床上坐着,并从袖里拿出一瓶药为觉明上药。
觉明要躲,被之情一把抓住。之情瞪着觉明道:“你若躲,我便告你非礼!让你敲碎了骨头往肚里咽,永不再入季之城半步。”
觉明只得乖乖的让之情为他上药。
上完药后,觉明以礼谢之:“多谢郡主。”
之情笑道:“我们怎的生疏了?和尚,你怎的私下也不唤我之情了?”
听到“和尚”二字,觉明心口一颤,双眸微红却不知何故。
之情见此便疑道:“怎的?你竟连这都忘却了?昨日我见你虽狠狠摔了一跤,却很快爬起,并没有什么事儿啊?莫非,你竟不止手臂被石子划了,连脑袋也被划了么?”
觉明不觉摇头,忽觉手臂刺痛,想用力握之,却被之情阻止。
之情气道:“你莫非是恼我乱动心思,故意气我?就算气我,也不必拿自己的身子作气吧?罢了罢了,你恼我便罢了,我走就是!”
之情作势要走,觉明赶紧拦着,歉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你别走行吗?”
“那,你当唤我什么?”
觉明身子僵上一僵,这才轻柔唤道:“之情,我错了!”
之情喜笑颜开,亲昵挽住觉明的手臂,望觉明道:“这才好呢!父亲找来那和尚不知会否帮我,如今便只有和尚你能帮我了!”
和尚?
觉明当头一愣,此时眼前却浮现出多番场景,他不自觉道:“他若不帮你,和尚我也不会将他带到城主面前。”
觉明点了点之情的鼻梁,道:“你且安心罢。”
之情笑之愈欢,搂觉明搂得更紧了。
次日宴会上,觉明依计划启奏,请那“得道高僧”进场,果如觉明所言,“得道高僧”明言,之情之两人,便是那合虞质子季合可。
宴会过后,城主要将那“得道高僧”带走,之情求城主网开一面,却未得心愿。
觉明在湖那边望着,总觉得此情此景似曾相识,是否自己也曾发生过这般事?
“太史在想什么?”
觉明闻言转身,便见合可站在他身后。
觉明道:“没什么,就是看看戏。”
合可向前走了几步,亦望至那边,似恨死爱道:“那个和尚,你知道什么?”
觉明答道:“他只是个江湖上坑蒙拐骗的人,不曾……”
话没说完,便被合可掐住脖子,不得喘息。
合可恶狠狠地道:“不曾什么?太史!你究竟是何居心?是要背叛,还是单为之情?”
“殿……下!”觉明脖子乃至脸庞涨得通红,说不出话来,他死死扳着合可的手指,以求得一线生机。
合可吃痛,大力甩开觉明。觉明右手肘撑地,全身疼痛,好在没死。
合可怒道:“你……”
身后有军师上前提醒,权衡利弊后便拂袖而去,却忽然回头提醒一句:“离之情远点。”
觉明从地上缓缓爬起,右手臂受伤的地方已然裂开,湿了衣袖。他已然想起前情前景。
可如今,又该如何做?
几日后,觉明被城主急召,说是城主病重,确实如此。
觉明为城主看过之后拿出一枚丹药交给之奕道:“此丹药可令城主药到病除,不日便好。”
之奕不疑有他,接下丹药便喂给城主,待城主沉稳睡过之后才悄悄退下。
觉明跟着之奕退下,之奕嘱咐道:“之情近日心情不佳,你多去看看吧。”
“是。”
郡主府中,之情正坐在湖边喂食,看样子似在做着什么春梦。
觉明扬声道:“”哎!那边喂鱼滴美人耶!这边有个俊俏男子哎!还不快来表现表现,以博得青睐哎!”
之情闻言,赶紧跑来问:“那个和尚如何了?有没有安然无恙?”
觉明道:“和尚无事。”
之情这才放心,回到亭子继续喂鱼。
觉明见之情心情不佳,便坐在她身边撑额道:“方才和尚见你出神的样子,莫不是又遇见了那家少儿郎?做着春梦呢!”
之情羞涩一笑,故作生气给了觉明一锤子道:“和尚就会胡说!你再这样,我可要生气了!”
“好啦好啦!和尚不胡说,那郡主可否与和尚说说乐事?”
之情浅笑片刻,说道:“昨日他带了串佛珠来看我,说是送予我!”
觉明叹道:“他情趣可不高哇!这是怎的想到带佛珠的?”
“我也这般问他,你猜他说什么?他说,这佛珠可是好物,平日戴着,即可消灾解难!我哪儿问他这个了?你说,他是不是奇怪得很?”
觉明连连点头,再问:“之后呢?”
“之后,他还是什么话也讲不出来,我干着说了几句,便赶他走了。”之情扯着丝巾,一脸气闷。
觉明摸索着下巴想了想,奸笑道:“见你方才那般模样,怕是想了些不好的事情,既然他如此不上道,不如生米煮成熟饭?”
“如何煮?”之情双眼放光来了兴致。
觉明示意之情附耳过来,之后,便自己心中所想一字不落吐出。
话后,之情便赶人了,她道:“不错!是个好法子!那你快些走吧,我便不留你了,改日请你喝喜酒!”
觉明笑罢,便回了自个儿府邸。
这夜晚之事,他没去多想,但猜测,定是成不了的。
成亲之事并没有提上日程,城主这边怕是打算硬碰硬。没过几日便传出城主病重,之桦断腿,就连之奕也被暗杀身死。
一时间,季之城群龙无首,边城虎人又不时来袭,百官为保季之百姓,联名上书请求郡主嫁给季合可,成亲之日终于提上日程。
未免郡主逃婚,百官竟将郡主囚禁,不允许任何人探视。
自那日后,觉明再没见过之情,只因城主病重,他被之奕抓进了暗牢。这些消息,都是在他被合虞救出后听到的。
今日,大约是成亲之日。他已被关押数日,此间,没见过一人,除了被揪出来再次关押那日,他见到了合可。
合可道:“我记得我说过,让你,离之情远点!”
觉明被五花大绑,挣脱不开,他试着挣了挣,很快便放弃。他笑道:“和尚实在撮合殿下二人哪!不离得近些,如何撮合?”
“你少来!我只相信我看到的!”
觉明听此,只得耸耸肩道:“既然殿下你这般,和尚也是无可奈何呀!”
“哼!”合可背手道,“都说和尚最好命,果然如此!你既得了她的心,那便是得了你自己的命!我会护住你,但愿你好自为之!莫要作死!”
“好嘞!和尚遵命!”觉明笑望合可离去。
“嘎吱!”门终于开了。
觉明回神,便见来人一身黑衣,手持一把利刃。
觉明苦道:“今日是殿下大婚之日,好歹让和尚喝杯喜酒吧!”
来人轻嗤道:“区区叛徒,能活到今日已是万幸,竟还想喝喜酒?喝血还差不多!”
“嘿嘿!和尚不会就这样死的!和尚有秘密,殿下想知道的秘密,你想知道吗?”
来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便见利刃入了觉明之躯:“殿下想知道,下辈子吧!”
觉明吃痛倒地,但见黑衣人要力气,他赶紧喊道:“等等!别走!”
黑衣人停住,回头问道:“你还有什么遗言?”
觉明惨笑道:“和尚没有遗言,和尚只是想死得快一些,想让你……把刀给我……”
觉明伤口处还在不停淌着血,他的唇瓣愈渐惨白,额头也直淌着汗水。
黑衣人自信于自己的手法,便大气将利刃留下,甩头离去。
觉明喘息一口,似蛆一般爬过去,艰难摸索到利刃,也不顾是否伤到自己,他只为脱身。
血流的很快,觉明自知时辰不多,便加快速度,松绑后,紧紧捂住出血口,往郡主府去,但愿还来得及。
觉明虽使不出法术,但武功还在。他寻了地方,便一跃上去,揭开瓦片盯着下面的一举一动。
两位新人依着规矩做了许多,该行周公之礼之时两人却迟迟不动。
觉明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他的意识逐渐模糊。
他手中还带着利刃,自知撑不了了,便掀起右手袖子,欲再划一道,却在此时,空间扭转,觉明失去知觉。
……
“合可,你此去季之,你我母子虽很快便会重逢,母亲却也舍不得呀!”
“合可!我的儿啊!你终于醒过来了!你终于醒过来了!你不认识母亲了吗?是母亲呀!是你的亲生母亲呀!”
“合可!母亲对你说过,你是合虞城的六殿下,是嫡子,是母亲的亲生儿子!你的身后有母亲的木氏一组,还有母亲,少城主之位只会是你的!你还小,有些决定便不可轻易做,定要听母亲的,你明白吗?”
“合可,等你成了城主,有什么样的女人你得不到?为何非要她呢?”
“合可!合可!”
“殿下……殿下……”
“殿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