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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明一来到这季之城,便被人所察觉,悄悄咪咪地将他打包带到城主面前。
城主以及他两个儿子纷纷打量着觉明,城主怀疑道:“如此顺利便将这和尚打包带来,本座总觉得不对劲,他若不是合虞城的奸细,便定是个招摇撞骗的!”
略微年长一些的儿子虞之奕道:“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一切不可轻易做定论。”
年轻一些的儿子虞之桦脾气稍暴躁,他摩擦拳脚道:“从他昏迷到如今都不知过去了多久,他还未转醒,八成是骗子!还是让我打死吧!”
话罢,便要捞起拳头往觉明太阳穴上照顾,之奕城主两人想拦也来不及。
觉明本就是装晕,如今一听要遭罪,赶紧梭了身子逃到一边儿去,并赶在之桦追赶过来之前庄重道:“阿弥陀佛!和尚法号觉明!城主有礼!”
之奕警惕挡在之桦面前,城主倒一脸轻松,他问觉明道:“觉明师父,不知师从……”
觉明答道:“和尚师从悟鸣大师。”
城主闻此色变,大声道:“竟敢冒充悟鸣大师之徒,真是岂有此理!来人哪!将这和尚拖出去斩啦!”
“哎!”觉明大惊,双腿一软便跪在地上,他连忙解释道:“和尚骗你哒!和尚只是个招摇撞骗的人,就混口饭吃而已的!”
“就是说嘛!像你这般的人,怎么可能出家做和尚嘛!”之桦赶紧附和,却被之奕瞪得不敢说话。
城主依旧带着怒气,觉明便低声下气解释道:“和尚虽说并未师从悟鸣大师,却也算悟鸣大师的旁门弟子,说是师从悟鸣大师,这也不算为过吧?”
城主脸色倒也好些,便叫退了下人,并给之奕使了个眼色。
之奕明意,上前递给觉明一颗丹药道:“吃了它。”
“这是什么?”觉明弱弱地问。
之奕根本不给觉明迟疑的机会,找准时机便将丹药送进了觉明口中。
觉明掐着嗓子,敢怒不敢言,只得轻声问:“这什么呀?”
之奕冷笑道:“你无需知道这是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的命,现在掌握在我手里,你自己掂量清楚了。”
觉明瞪大双眼,双眸微红道:“这这这……我我我……”
“闭嘴!”之奕厉声喝住觉明,见他捂住嘴巴,才道:“若你乖乖听话,你自会安然无恙。你听着,明日在宴会上……”
觉明乖乖听着,大约也明了前因后果,便连连点头。
待之奕交代完,之桦又吓唬道:“此事你若办砸了,小心你的狗命!”
觉明害怕地缩了缩脖子,道:“放……放心,关于我性命的事绝对不会搞砸。”
和尚答应得信誓旦旦,再者,城主已令人查了他的身份,觉明这才得以脱身。
未免明日计划出现差漏,城主决定,让觉明先行与二郡主谈论几句。
男女授受不亲,觉明虽是和尚,却也避嫌。但事出有因,城主便叫两人隔着一层屏风交谈,并将二郡主的画像交予觉明。
画像便已极美,更见那边美人身影,觉明不禁为之咋舌。
二郡主不禁好奇道:“你当真是和尚?”
觉明奸笑道:“郡主以为和尚是什么人,和尚就是什么人?”
屏风那头,女子掩面而乐道:“果真是不正经的和尚。”
“郡主谬赞了。”觉明行佛礼。
“莫要叫郡主了,我叫之情,你唤我之情即可。”
觉明也道:“那也莫叫和尚了,和尚法号觉明,顺便提醒一句,和尚的法号不是取来做摆设的。”
之情再次掩面笑之:“你可真有趣,却为何要多道这一句?”
觉明答道:“因为总有人将和尚的法号当做摆设。”
“你自己也不是?莫非你不喜欢这法号?”
觉明许久未语,之情便道:“不愿说便就不说了,我也不稀罕这秘密。我父亲叫你来作甚的?”
觉明回神,答道:“城主让我问问,郡主可有中意之人,若有,明日宴会上和尚便会撮合郡主与此人成婚。若没有,和尚这儿有许多画像,皆是美人,郡主可选之。若还是不可,和尚也另有法子让郡主不嫁予那合虞质子。”
“唉,你终是不愿唤我名字。”之情叹道,“中意之人?和尚你说得这样直白,倒叫我如何说呢?”
“郡主以诚相告,和尚自当缝了嘴。”
“呵,缝了嘴,那你明日倒如何为父亲做事?你倒也不怕死?”
觉明抬眸,确是不明所以。
屏风那面,之情却在掩面哭泣,觉明皱眉以望。
“唉,若我说,父亲哥哥便是多此一举,莫说此时我并无中意之人,就算是有,合虞会让我安心嫁去么?我并不愿父亲哥哥为我伤神,和尚,你明白么?”
觉明未语,之情便摆手道:“罢了罢了,和尚你去罢,明日如何,你看着办便是。”
觉明得意,行礼离去。
次日宴会上,之奕按照计划将觉明请出,觉明此时已是得道高僧之容。
觉明做出高深莫测之资,道:“贫僧算出,二郡主此生良人,正是合虞少城主,季合可。”
此话一出,城主、之奕之桦无疑大惊失色,而乐的一方自是合虞。
如此这般场合,城主自不得反悔,当即便下令为合可与之情赐婚。
觉明被请下去后,便有带刀侍卫来擒他,却见之情朝他跑来。
觉明问道:“郡主来做甚么?”
之情瞟了一眼他身后的人,便拉住他的手道:“我来救你。”
身后侍卫左右为难,便有人跑去禀报城主。
之情见此,便要逃跑。觉明并未挣扎,却也并未跟随她离去。
之情疑惑问道:“为何?”
觉明答道:“和尚本就是合可殿下的人,专门来此助郡主与殿下,如今功成身就,殿下自会来救我。”
之情反驳道:“你莫见我傻便欺我,你若是他的人,如今怎会安然无恙?”
觉明道:“和尚不会欺你,和尚有佛祖保佑,不会死的。”
“不……”之情眼中已然淌出泪水。
此时,城主赶来,令人拉走之情。
之情反抗道:“父亲!放过他,留他一命罢!”
城主勃然大怒,自然猜到今日之事为何大变,一时竟抬手要掌掴于之情,终是没下去手。
之桦之奕赶来,之桦打开侍卫扶着姐姐,之奕手持短刃抵至觉明身后。
觉明对之情道:“郡主,和尚不会有事,你莫要惹父亲生气,快回去吧。”
之情相望于觉明,似是念念不舍,似是愧疚,似是担心,似是后悔。
觉明只朝她轻轻摆手道:“回吧。”
之桦也在她身旁劝道:“姐姐,回吧。”
不时,之情终是在之桦的搀扶下回了屋。
而觉明,被关押在刑房。
城主怒问:“你说你是季合可的人?”
觉明已血迹斑斑,不愿在多言,之奕便道:“若真是季合可的人,若他来救,倒也算重情重义,若他不来,甚至灭口,那就算是死,我也不能让之情嫁给他!”
他们接下来还说了些什么,觉明已然听不见了。他只知,自己自己一直在受鞭笞,晕了又被泼醒,反反复复。
外面过去几日了他倒是不知,自己快要死了却是清清楚楚。
他在想,之情与合可究竟成了婚没有啊。
不知是过了多久,觉明再次转醒,竟发觉被换了个地方关押。
“你醒了。”
觉明抬眸,面前此人竟是季合可。他大惊道:“怎会是你?你来救和尚了?和尚当真是你的人?”
合可黑了脸,他道:“你想多了。”
“和尚也觉得,自己想多了。”觉明挣扎着爬起,他问:“你们要杀和尚,不至于还把和尚救出来吧?折腾来折腾去,多折腾和尚啊!”
合可轻嗤道:“都这种时候了,你考虑的竟只是这个?”
“不不不!”觉明连忙摆手道,“和尚考虑的不只是这个,还有,和尚想知道殿下跟郡主成亲了没?若成了,得给和尚喝杯喜酒,毕竟和尚也是二位的媒人吧!若没成,那请告诉和尚何时成,和尚也好做个准备!”
合可脸色骤变,暴风移至觉明面前,死死揪住觉明的领口,咬牙切齿道:“她为了你绝食,为了你跟父亲兄长作对!你竟是这般对待她的么?”
“嗯?”觉明一脸懵逼,还未来得及作出解释,脸颊便已挨了一拳。
“我不会杀你,因为你是她中意之人。”
“我……”觉明不明所以,但见合可要离开,便感觉问道:“你还未告诉和尚,你与郡主何时成亲呢!”
合可止步,沉默片刻道:“季之城主已然重病不起,虞之桦也已成了残废,如今只剩虞之奕,相信很快,季之便会自愿与我合虞和亲,之情郡主,很快便会嫁予我。”
觉明不语,闭眼默念:“阿弥陀佛。”
合可转头看了觉明一眼,思虑良久再道:“成亲那日,我会安排你代替我,与之情郡主成亲。我会尽我所能护住你们。和尚!你若敢伤她分毫,我绝不饶你!”
“这……”觉明欲说些什么,合可却已不见踪影。
约莫过了一刻钟,合可提着短刃返回。
合可挣扎道:“抱歉,我护不住你了。”
觉明瞪眼,便见合可抬起短刃,手起刀落便给他的胸口刺了几个大洞。
觉明捂着胸口忍痛道:“把刀给我。”
合可虽疑惑,却也照做。
觉明得了刀,便掀开左手袖子,几道异样的伤疤映入眼帘。他握刀在空中挥舞几下,便划上手臂。
觉明丢掉刀,力竭道:“和尚这……这,这算又死了?”
话音一落,觉明便倒在血泊之中没了生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