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间一摆手,“小君言过了,若由吾等作保代为引荐,既省却小君入世谋官的近身之资,又有吾等在旁相助,其美何止两全啊?”
卫子庄略做不好意思,“如此会不会太麻烦了?”
“为国举贤效力,是吾等根本之职,何来麻烦一说。”听到卫子庄吐口了,乐间心中大喜,一端手中角杯,“若小君有意,待吾兄巡防归来,连同乌兄及几位同僚一同向大王举荐,只盼到时小君莫要推辞。”
“好说!我先敬诸位一杯。”卫子庄也一端酒杯,一饮而尽,奶奶的,这下混大发了,还得做回好人,想到这,卫子庄又回头看向公子录,“不知公子可否有意一同入朝?”
“诶~”乌戎一摆手,“公子录乃公亲,前程自然是不需要我等操心的。”
公子录面带惭色,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哀叹一声,“如此,小君怕是要先行一步了。”
几个人聊完这个事,就开启了没完没了的八卦模式,什么燕国向赵国求和,郭氏在邯郸成北20里又开了一处铁矿,城南的武贤馆新来了几个胡姬……
这些基本上卫子庄都插不上嘴,可这几个人聊着聊着,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乌戎来对卫子庄来了这么一句,“聊了这么久,我等还没请教小君的名字。”
呵呵,卫子庄心里这个骂啊~怎么没聊两句,又扯到自己身上来了?一阵无语,真应了那句话了,光顾着聊了,谁知道跟谁聊的……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呗~
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维护世界的和平……额……串台了~
卫子庄思想小小地出轨了一下,“小可姓卫,名子庄,祖上卫国鹤壁人。”
这应该不算胡说吧?鹤壁就在云梦山边上,鬼谷在云梦山中,合情合理。
“鹤壁?”乌戎一愣,“相传,卫懿公嗜好鹤,养于卫都朝歌城北,因鹤栖云梦南山峭壁,故而称鹤壁。卫懿公兵败灭国后,此地被齐国占领改称中牟,而鹤壁这个叫法并不为人所知,小君既知此地,难不成小君还是卫国国君后人?如此当真是失敬了!”
一句话说得众人一愣,都纷纷看向卫子庄,神色各异。
卫子庄心中已经把乌戎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按照明月的说法,他们的事得秘密进行,现在被乌戎这么一抖落,还有什么秘密可言?这个货肯定是来挑事的,挑完事,卫子庄还得赶紧往回圆。
卫子庄很是无所谓地摆了一下手,“嗨!那都是多少辈子的事了,好汉都不提当年勇,何况我一个过了气儿的落魄贵族~”
“怪不得初见小君更觉小君身带隐隐的贵气。”乐间对着卫子庄一抱拳,“小君的剑术如此高超,但不知师从何人?”
“家师是个胡人,复姓独孤,仗剑江湖数十载,孤独一生,唯求一败,故而取名两字,上求,下败。”
卫子庄胡诌了一通之后,就偷偷默念,秦朝可没人知道独孤求败,姑且就借用一下这位大侠的名号吧!莫怪,莫怪!
刚才乐间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想知道是哪位大能能教出卫子庄这样的剑术高手,可是听到卫子庄胡诌了一番之后,完全听不明白。
乌戎再次追问道,“小君,你说的这些,我们不是很明白,孤独一生,唯求一败,意指令师尊一生从无敌手吗?”
额?卫子庄一时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战国时的人都这么实诚吗?难怪看史记中记载的人都跟傻子似的,原来不是杜撰,古人诚不欺我耶!
“独孤求败,求败……”乌戎沉吟着,见卫子庄奇怪的表情,又追问了一句,“既取名求败,也就是从未败过,难道令师比稷下学宫的剑圣曹寅还厉害?”
卫子庄真的是没脾气了,急不得火不得,你知道这么聊天容易把天聊死吗?如果国家法律不管,卫子庄恨不得现在就把乌戎打死,留着这个货还指不定又聊出什么来了。
卫子庄一挑眉,面带疑惑,“曹寅?儒家孔子称圣,还是孔子先逝之后,儒家弟子为纪念孔子的教育之恩对其的尊称,活着就敢称圣的,想来顶多也就是个欺世盗名之辈。”
见卫子庄言语间露出的自信,乌戎一端手中的角杯,“如果有机会,我还真想看看令师与剑圣过两招。”
卫子庄丝毫没有注意到偏厅里这八个人奇怪的表情,而是一挑眉,回敬了乌戎一杯酒,“但愿吧!其实,我也很久没有目睹家师的剑术了。”
这段好歹算是接过去了,几个人又开始聊邯郸的八卦,什么上卿毛同因为得罪信陵君被全家下狱充作官奴,什么赵王打算将公主靓和亲与魏太子增,什么赵国打算仿照稷下学宫设立一个文学馆,没聊几句,孟以和伏离就要拔木剑相向,几个人赶紧拉住二人给劝开了。
一顿宴就这么不温不火的散了,卫子庄和明月亲自把一群人送到吹雪阁外面,几个人该上马的上马,该坐车的坐车,相继离开,只有乌戎转回身来,“卫兄,有时间,到城北乌家堡做客。”
呵呵,到你那做客,分分钟被你卖了!卫子庄心中腹诽了一句,然后一拱手,面带微笑,“今后,少不了要叨扰的。”
“如此我便恭候小君大驾了。”乌戎对着卫子庄拱手施礼,转而对明月面带苦笑,“卫小君大才,来日定青云直上,想来也定不会亏待于姑娘,姑娘珍重了。”
乌戎说完,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离开了。
暮色将近,看着乌戎的背影,卫子庄竟然从中看出一丝寂寥,一挑眉,心中好奇,没想到这货还是个情圣,不由得对乌戎和明月只见那不得不说的故事更好奇了。
只听明月略带感慨和遗憾的幽幽道,“数月前,乌少堡主曾向我求过亲。”
“你貌似好像很想嫁给他的样子~”卫子庄幽怨地瞥了一眼明月。
“据说乌家的家主乌氏倮和叔父、吕相是至交,当年在咸阳经商时相识的。”明月淡然地笑了笑,然后看向正在看自己的卫子庄,“叔父曾经是想要与乌家结亲的,谁知……”
卫子庄一挑眉,看看明月,估计是因为官奴这件事作罢了,随即想起明月说过,乌氏倮和卫悝都是吕不韦派到赵国来救质子政的,“这么说来,乌家也是吕不韦埋在赵国的一根钉子。”
“钉子是什么?”
额?钉子貌似在广泛应用铆榫技术的先秦还没被发明出来,而且就是广泛应用也是在近现代随洋务运动开始的。
呵呵……卫子庄尬笑了两声,“你可以理解为楔子或者木榫一类的东西,在我们那里,通常被引申为间谍,眼线,细作~”
“这个我不清楚,叔父只对我说过,少堡主是乌氏倮的长子,庶长子。”明月在庶字上加了一个逻辑重音。
“庶子?”卫子庄一愣,有些惊讶的看了明月一眼,“那岂不是没有继承权?”
“继承权?”
“就是不能成为乌家的家主的意思。”
也就是说,乌戎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给别人打工,或者是在给别人做嫁衣,作为长子,家中的老大,他付出的精力和心血远比其他的兄弟姐妹要多,将来乌氏倮死了,无论乌戎打下多大的一份家业,他都成不了当家人。
引用时下最流行的一句宫斗里的常用台词,“同样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他是君,我就是臣?!”
男人没野心,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这个男人清楚的知道自己没本事去争,可乌戎不是没本事的人,所以不可能没野心。
看来,乌戎也是一个可以拉拢的力量。
“走吧~难不成,你还真追上去嫁他?”知道了这些过往的八卦,卫子庄也就没兴趣再在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上纠缠下去了,撂下这么句话,拂袖转身进了吹雪阁的大门。
明月恶狠狠地瞪着卫子庄的背影,狠狠地跺了一脚,一甩襦裙的袍袖,深吸一口气,跟着进了吹雪阁。
回到房间,卫子庄大字栽到榻上,仰面长哀,“苍天啊!我究竟是做了什么孽,这一下午太烧脑子了!”有这功夫,找几个美女锻炼一下腰腹力量不好吗?顺便养养肾~这可倒好,一下午的时间都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狐狸没打着,还惹一身骚,指不定现在那个连晋就憋着什么坏招找自己麻烦了。
正躺在卧榻上想着,卫子庄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伸起头来,看见明月双手背后傻愣愣地背靠在房门上。
卫子庄轻轻拍拍身边的卧榻,“愣着干嘛?过来啊~等我过去抱你上来呢?”
“啊?”
“发什么愣啊?想什么事呢?这么入神?”卫子庄纳闷了,能让这个女人神游天外的事,肯定麻烦不小,可这天底下还有眼下比救质子政还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