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声低咳了两声,子瑜慢慢醒了过来。

和衣而卧的陈霍一听,翻身下地的他利索地点亮了油灯。

豆大的灯芯亮着橘红的火苗子,一点一点地逼退了一屋的黑暗,毡包内渐渐明亮了起来。

棚内是淡淡的黄色光亮,子瑜感觉却是一片昏黄暗影,只灯芯像颗璀璨的星星亮着她的心。微睁着眼,她望望昏暗暗的陈霍,嘴唇动了动,微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晚上了?”

陈霍点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额头温热,不烫。随手习惯性地压压子瑜身上的被子,陈霍疼爱地说道:“热症才退,不要伤风。”见子瑜微微有点火光的眼眸子仍然睁着,他探寻地一问:“想喝水?”

子瑜眼中星星般亮着的黑眼仁终于露出了一丝尴尬神色,陈霍不解了,可子瑜却微微晃了晃头。

此时,子瑜浑身不自在,腹中的闷胀令她很难受,憋闷了很久,终于,她涨红了一张玉脸。

难得地见子瑜长长的身子轻轻扭动了一下,陈霍奏嘴过来,轻声问道:“想说何事?”

子瑜憋气细语,声音轻如蚊音:“想上厕所。”怕陈霍不懂,就添了一句:“便急。”

附耳过来的陈霍一听,没有一丝耽搁,出门就将帘门口的便壶给提了进来,放在了榻前。他惯性大手一掀,伸手欲抱子瑜,子瑜却喘气躺着不动了,一脸通红不说,还仰着红红的脸望着他。

陈霍朗声嬉笑道:“不要我抱?你行吗?如今,你甚都干不了!该看的,那几日,你昏睡中早就看了,现在倒怕羞了,早迟了!”

子瑜被镇住了,眼眸中星星般微微泛着的光亮也凝固了。

嬉笑的陈霍嘴角的笑不是明目张胆,而是肆无忌惮!

好不容易,子瑜星星般的眼仁儿终于亮了亮。转了转眼,她羞答答的眼终于继续望着夜灯下的陈霍。

陈霍的脸在暖暖的灯下明明白白地得意着。

子瑜羞羞的脸更红了,可害羞的她身子仍然不肯动。

无所顾忌的陈霍就爱自作主张,脑袋直接就伸到了红脸的子瑜面前,亮眼一睁,坦然道:“放心,我行了娶妻礼,你就是我媳妇,整个遬濮都知你是我媳妇,还有甚羞可怕?”

陈霍的话可是清清楚楚:子瑜是他的人,没什么羞可遮。

不能动弹的子瑜羞涩的眼中凝着浅浅的局促不安和浓浓的尴尬,陈霍看在眼里,笑在脸上。

得意的他又补一句:“如果没我,你早成了草原男人的媳妇,你想永远在这贫瘠的草原过一辈子?”他恶作剧般的神色倒是更明显了。

脸越来越红的子瑜眼珠子更是星星点点闪躲了,红色的羞从脸上向下跳蹿,让耳根子都变得火烫。子瑜动了动燥热的头,但顽固的身体还是没动。

看着子瑜既羞怯又固执的模样,陈霍不再嬉笑,叹口气:

“唉!晚了,你住进毡棚时太脏,且高热不退,大祭司叫我给你擦身子退热,王妃拿了干净衣物,也是我给你换的。前几日,你退热,我又给你换了身衣裤,你上上下下,我不知看了多少遍!草原马上昏睡那几日,连你的月事都是我给糊弄的,你我夫妻之事,就差圆房了。如今,你想反悔都不行了!”

这句话可说得更彻底了,子瑜火烫的脸既红且呆:自己已经是他的人了?

从来就主动的陈霍不再逗子瑜,干脆就强抱她下了榻,服侍她解了燃眉之急。

已经没有任何办法抵抗陈霍爱心动作的红脸子瑜被放回了榻上。

看着羞色渐渐隐退的子瑜,陈霍喜滋滋地说了话:“大祭司交代,多喝水。既然醒着,你就喝点。”

不等子瑜应声,大步移动的陈霍走了过去,将地炉上煨着的罐子提起来,倒了一碗热水过来。

搂抱着子瑜,陈霍自自然然地就将碗边靠在了她居然也被染红的唇边,子瑜不喝都不行。

一口一口细细地喝着这既甜蜜又霸道的水,子瑜眼中映射的暖暖灯火在漫延,她心里既温暖如春,也心甘情愿。

“咳……”

可好景不长,才喝了半碗水,胸中闷咳一调皮,一声咳嗽就打破了这满棚子的暖暖情谊。

娇喘的子瑜又开始咳喘,无奈的她不得不停了这蜜糖般的热水继续浇灌她那渴望的心田。

轻抚子瑜后背,等到她咳喘渐渐平息下来,陈霍才慢慢放倒了她。

温情地看着子瑜,再摸摸她的脸颊,陈霍放心地说道:“今日好多了,好好睡吧。”

不等她说话,陈霍就吹熄了油灯,倒头睡了。已多日没合眼的他终于挺不住了,没等子瑜睡着,他就已经入了梦。

黑夜中,子瑜静静地看着漆黑的夜空,心里暖暖地,孤独的滋味和着温暖的爱意慢慢浸润,泪水再次滴落。

多日劳累,陈霍全然不知,平静安睡。

……

“子瑜,你为何说你是巴地人?”

陈霍温馨地挨着子瑜半躺着,爱恋的大手不停地摩挲着她又柔又软又嫩的脸颊。

子瑜没好气地咕哝:“呆子!重庆简称巴渝,就是巴地!”

“居然还有我不知道的地名?”陈霍虽惊异,可语气倒平稳,还隐含着一丝丝嘲弄。

“你不知道的多了,”子瑜很得意地笑道,“可我知道。”

陈霍笑了起来:“你知道?王妃是巴地人,你俩拉家常,你连巴地风俗都不知,你还都知道?”陈霍的话可是在明明白白地调侃讽喻子瑜了。

“你……”子瑜气得噎住了,她想起了白天的事情。

听子瑜说,她是巴地人,王妃就很高兴地说,她自己也是巴地人。

热心的王妃见到家乡人,心更热和,话明显就多了起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子瑜拉家常。可一说到巴地的境况,子瑜却支支吾吾,无法对答。

无助的子瑜渴望的秀眼求救般看陈霍,一直在摇头的陈霍才含笑替了子瑜和王妃说话。

应对自如的陈霍对王妃的问题是有问必答,解了子瑜的窘困。

此时,被嘲笑的子瑜回想当时情景,只觉得她那时不知有多傻,竟然无法对答!她觉得如有个地缝,她当钻进去躲躲就好了,免得陈霍嘲笑她。

现在,一听陈霍提那丑事,子瑜脸上就不高兴了,使了柔情的小性子,身子朝里,一个冷背对着嬉笑的陈霍,不搭理他了。

笑看子瑜背影,陈霍认真道:“就算你是巴地人,可你行事更像匈奴人,你可以说自己老家是巴地人,来自远方就行。”

爱逗子瑜的陈霍本想继续说笑,但子瑜病未好,他忍了脸上的笑,不再揭子瑜的丑了。

抚着子瑜柔软发丝,陈霍说了话:“你如今已是我妻,不管你是哪里人,我都不计较,你也不用担心,嗯?”

陈霍这席话透出的爱惜之情谊,使着小性子的子瑜可是听得明明白白。

他这人有点霸道,自己还没说话,他就说娶了自己,根本就没问自己同不同意,可是,自己好像也愿意……不过,自己连巴地都不知,更不懂大汉的一切,连烧个篝火都不行,他以后会不会嫌弃自己是无用的人?

想到此,子瑜本安然放心的脸上又有了惶惑不安。

陈霍欢快的大手一直在子瑜发间游走,不舍离开。

踏实地享受着陈霍厚实的手在头上的爱抚留恋,子瑜心中荡漾的爱恋渐渐泛滥了。

他虽然在笑自己,可也在逗自己乐;他连自己如何说话都要交代,他值得信赖,他爱惜自己……

一转眼,子瑜眼中却又跟了一袭担忧:在这个没有亲人的大汉世界里,自己已经无法离开他,可他真如他所说的那样吗……

虽然背对着陈霍,可子瑜女子细腻之心却知道,陈霍很高兴,乐呵的他也正安然自在地享受着两人间的暖暖后背情谊。

任凭陈霍爱恋抚弄,子瑜眼底的悲意渐渐淡了色,越来越浓的爱意渐渐浸润了她的眼眸,渐渐的,她眯眼而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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