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瑜一早咳醒,陈霍立时就到了榻前,理所当然地就将他每日多次的习惯爱抚动作顺理成章地又做了一遍:伸手摸额头,不热。

心中一稳,陈霍轻舒口气,情况很好。

将子瑜扶好,靠坐在他宽阔稳当的胸前,抬头的他就令早到的莫措将已好的汤药端了过来,他命令的客气话语很自然,小姑娘家的莫措一点都没觉不妥。

连喝多日汤药,汤药碗还端在空中,一丝儿苦苦的药腥子味儿才飘过来,强忍着的子瑜终于忍不住了,咽喉一动,她开始作呕。

肚中咕咕叫唤,不听话的呕吐物还没呕出,抬眼,被药腥子味逼得腹中万般不适的子瑜就见陈霍黑沉着一张脸看着她。

他不高兴了,他可是为了你好,子瑜心中叹气。

垂下了娇娇气气的眼睑,极其不愿的子瑜不看汤药,乖乖地皱鼻,大口喝了陈霍手中的药。完了,嬉笑的莫措端上一碗清水,她勉强喝了一口,洗了洗满嘴的药腥子味儿。

看着子瑜喝了浓浓的黑漆漆汤药水儿,眼神已变柔和的陈霍才将她轻轻放倒榻上卧好。

在一旁的莫措笑:“姐姐没喝过汤药?这么怕苦?”

子瑜一边咳,一边喘笑起来,声音虽小,但也清晰:“我……从小到大就没喝过汤药,更何况……是这么苦的……”

一听咳声,陈霍忙过来,抱着子瑜的他不断地抚胸,动作既熟练也自然。

看着莫措哂笑的样子,子瑜很尴尬,偷偷抬眼,望了望陈霍,可陈霍根本就不管眼前这一双好奇的目、两个羞涩的眼,自顾自地抚胸。

身不由己的子瑜也没法子了,只有让陈霍的大手在她痛闷胸前轻柔而动,这是陈霍的爱心之手,子瑜知道,她心里也暖和着。

“那,你们病了喝什么?”莫措一边笑,一边好奇地问道。

“我们也喝药……但药……是一颗一颗的……喝一口水……一吞就下去了……一点都不苦。”子瑜一脸神往,柔声说道。

莫措羡慕起来:“我听说过那种药,一颗一颗的,像小丸子似的,那可是只有单于才有的药,你家有?”

“少说两句吧,等会儿精力不够又会乱咳起来。”陈霍适时打断了话头,他也收了胸前的手,又放倒了子瑜。

半躺下的子瑜抬眼望望莫措,不时还转头望望忙碌的陈霍。

已经调养了几日的子瑜,她的脸还苍白,嘴也没血色,可动人的好像会说话的眼睛已经明亮了起来,她看陈霍的眼色明显不一样……

莫措的眼也在骨碌转,小姑娘家的心也暗自琢磨,坐地研究子瑜和陈霍浓浓情谊的她终于收回了望空寻思的眼光。

见子瑜柔情万般地看着陈霍,有时,痴痴的眼色偶尔也滑过她的脸,好奇的莫措目不转睛地盯着子瑜看。

见子瑜翘了可爱的小嘴,笑靥一现,迷人的一个笑就映在了暖意融融的空中,莫措呆了。不过,眼光在空中一晃,莫措好像想起什么似的,辫子一甩,站起来的她跑了出去。

棚内只剩下子瑜和陈霍了。

子瑜静静躺着,陈霍却忙着熬制新鲜的热粥,一静一动的温馨情景让棚内暖洋洋的,像外面火热的天。

子瑜的眼一直就看着陈霍。

精壮的他时进时出,他从来昂扬而立,还沉稳不乱;坚毅的脸庞,眼神也专注,他抬眼看自己的眼不时还闪着一抹笑。

情动依依的子瑜眼眸迷离起来,声音也哽咽了:“谢谢你……陈霍。”

低头的陈霍抬了头,莫名奇妙地看着她,很是不解:“才好好的,怎又哭了?”停了手中的活计,他走了过来,大眼看泪眼,满脸都是笑:“我的女人怎是好哭的女子?这可不像在草原遇到时的样子。”

此时的子瑜激动感怀的心寸寸都浸在爱海中,她不想说话。

抱抱子瑜,陈霍伸手轻轻一动,就拂了她爱哭的柔情泪水。

哭累了的子瑜偎在陈霍怀中,一丝倦意袭来,慢慢的,她闭了双眸。

轻轻放好子瑜,陈霍又忙碌去了……

没多久,一群叽叽喳喳的小姑娘嬉笑着掀了门帘子,闯进了毡包。

小姑娘们清脆响亮的音调格外甜美,耐不住安宁的喜悦调不停地敲着子瑜的耳朵之门,也刺激着她爱探究竟的黑眼仁去窥视外面的新鲜景儿。

渐渐的,子瑜睁了瞌睡的眼帘,小姑娘们喜笑颜开的脸蛋一一在她眼前闪亮。

“姐姐醒了!”一声清脆脆的声音喊了起来。

还在喳喳闹的小姑娘们呼啦啦地,一下子围得更近了,一双双惊喜羡慕的眼仔细瞧子瑜,啧啧称赞道:“姐姐好看,眼睛特好看。”互相还指着眼睛比较着,天真烂漫地笑着。

听到喜脆脆的喊声,笑嘻嘻的莫措欢快地端了一罐马奶向子瑜走了过来。

双手捧着马奶罐,莫措喜滋滋地说:“这些都是我的好姐妹,大家没见过汉女,都想来看看你,顺便也帮帮忙。”

子瑜转了眼眸,仔细打量着一地花儿般的小姑娘们:一张张稚嫩的园脸,红扑扑的,笑嘻嘻的,红绳扎着的小辫一甩一动尤其好看。

子瑜浅笑微露,才说了声:“谢谢你们来看我——”就又咳喘起来。

外面,眼见一群小姑娘进了棚,难得陈霍在外逗汤圆和一名唤闪电的黄犬淘气。

黄犬虽滑溜,但骨架比汤圆小一圈,根本不能和汤圆威猛的个头比,更没法与汤圆贵气的毛发比。

看着跳跃嬉戏的闪电,陈霍眼中全是不喜和不甘,还连连摇头。

才逗玩一会儿功夫,毡棚内就传出莫措慌乱的声音:“陈霍哥,快来帮忙——”语音未落,就是一片咳嗽喘息声破空而至,陈霍慌忙钻进了毡棚。

莫措一见,端着马奶罐哭丧着脸的她迎了上来。

“姐姐不喝马奶。”嘴一撅,莫措就说了告状的话。

小姑娘们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说:“马奶好呀,可姐姐不喝。”

“怎会?这么好的吃食,养身子最好。”陈霍眉毛扬了扬,有点惊异,然后,又有所悟。

“我还没靠近,姐姐就咳呕,我没办法近身。”莫措闷闷地说道。

陈霍屁股一放,坐在了子瑜边上,低头看她。

仰着微微已红的脸,子瑜眼里已经浮起了一层水雾,陈霍叹气了:“子瑜,忍忍,喝点马奶,对身子好。”

“这棚内……本就膻味……重,马奶……膻味更重……我喝不下去。”泪汪汪的子瑜闪闪眼皮子,旋即,微闭双眼,边咳喘边嘘嘘地答。

这棚内的膻味,子瑜已经强忍了多天,此时,马奶更是腥味十足,不断地诱惑着她的喉咙,还有肚中的吃食,好像不将它们逗弄出来,腥味就不会罢休似的,子瑜实在是不能忍受了。

一群小姑娘面面相觑,不懂什么是“膻味”。

陈霍皱眉问道:“膻味,甚膻味?”早就洞悉子瑜九九回旋娇弱肠子的他心里明白,脸上却装糊涂。

小姑娘们左看看右看看,没发现任何异样,十余双眼就很奇怪地看着子瑜,很想知道这“膻味”在何处。

看看小姑娘们,陈霍再看看子瑜,最后看了看莫措,叹气摇头的他接过莫措手中的罐子,说了话:“你带大家出去淘气,我来喂子瑜喝奶。”然后大声对姑娘们喊话:“子瑜要休憩了,各位请回吧。”

等姑娘们都走了,看看手中的爱心马奶罐,再看看子瑜,陈霍心疼地叹气:“子瑜,这里可是草原大漠,到处都是牛羊气味,吃的也是牛羊肉,你必须习惯才行。”

坦然地看着子瑜,陈霍摇头,“真不知你是怎么到的草原。”

迎着陈霍不解的眼光,子瑜又咳喘起来,咳咳吐吐地说了话:“现在相信……我是从天而降了?”停了咳喘,她又无可奈何地说:“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到了汉朝,还遇上了你。”

定定的眼眸看子瑜,陈霍的眼神深邃不可见底,说出的话却很大气:“既来之,则安之。你这病要想好,就必须一点一点地习惯这草原气味才行。你一次喝一口,逐日再增加,习惯了就好,无需担忧。”

子瑜皱眉扭头不喝,陈霍黑着脸端着罐子不放手;子瑜一阵低喘,陈霍还是不为所动。

没办法,一物降一物,遇到做事坚韧的陈霍,子瑜只有投降。

就这样,子瑜挤着眉头喝下了第一口马奶,一口下去,满嘴的腥气直钻脚底,肠胃一阵翻腾,一下子,她就将才喝的奶吐了出来。

马奶很重的腥味实在是怪异难闻,子瑜的肚子极度不适应,连眼眸也难受,吐了大口的马奶,子瑜的眼眶中全是亮闪闪的泪花花。

看着子瑜痛苦难受的模样,陈霍眼中也全是心疼。

心疼在眼底,可陈霍脸色却不变,用习惯的大手擦了子瑜柔柔的泪水和嘴角的点点马奶液,他手中的马奶罐仍端着,不放下。

看着陈霍手中的马奶罐,子瑜心里明白,她今日这马奶必须喝。

很无奈的子瑜也知道陈霍如此做也是为她好。

强忍肚中翻滚的气息,子瑜闭气,喝了一口怪味的马奶。

这次,陈霍赶紧拿木勺喂子瑜吃了一口粥,散散马奶膻气。还好,坚强的子瑜爱怜怜的眼中噙着泪花,强力压制了腹中的恶闷,没有将勉强的马奶吐出来。

一口马奶囫囵着灌进了肚子,接着就是第二口,第三口……

王妃听说子瑜开始吃粥喝奶,就想着法子教莫措熬各色养身粥。

乐天的莫措看子瑜,撅嘴故意道:“母亲对你比对我都好,好像你才是她的亲身女儿!”王妃听了笑,子瑜也笑。

五日一晃就过了,到了大祭司说的回归日,陈霍不停地外出看南方,但大祭司的身影却一直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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