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胡闹,一群没有分寸的傻孩子们!你们怎么可以撺掇着程家的兵士造反呢?若是对曦儿的婚事有所不满意,尽可以同哀家和陛下好好商量,哀家与你们是长辈亲情,陛下同你们是手足君臣情分,只要不损江山社稷,又有什么事情是不曾应着依着你们的?为何非得要如此呢?
若真是只为了一件婚事,就要剑指宫城让云川与大宏动荡,倘若后羽趁虚而入,那上皇王府该如何自处?天下黎民百姓又该何处安身呢?若这样要晨儿入赘,你们将置陛下颜面于何存呢?又置程家与陛下的君臣情分于何地呢?。”
“程家是纵横大宏,后羽两国的百年世家。在后羽,程家是长公主齐灏的夫家,在大宏,程家是朕生母先程太妃的母家。大宏程氏为长支,后羽程氏为二房。两家互为手足枝叶,又都与云川上皇王府有亲。后羽太后上皇氏的长女是程家的长媳。朕的生母曾日在闺中被诬陷与人有私,幸得雪梦姑姑收为校书侍女,方逃过一劫。程氏与上皇氏的确亲厚,程家兵士另有盘算朕能明白。
李家的兵士为何要伤太后的心,朕平日待你们不薄。”北宫昊丝毫没有被人逼宫的恐惧,只是平静地看着那一队临阵倒戈的李家兵士“天下九州,上皇王府据有云川,阡城,陌城三州确是一方诸候,然我大宏有四州王兵百万。纵然全京城李程两家的三万禁军都来反朕,如你们所愿,推名不正言不顺之人登上天子的位子,你们也很难全身而退。”
“哼!当年程小姐本是我们家主的未婚妻,却被你的父皇横刀夺去,夺妻之辱,父债子还!我们李家就算粉身碎骨也要把你拉下来!”
“胡说!家兄和程太妃的事只是讹传!你休家胡乱攀诬!”一听人提到李城和程芸,李惠仙就慌得嗓子都哑了,那可是她和北宫昊之间最深的一根刺。
“你等以为扯上陈年旧事,朕便会相信你们是李家的兵士?若真是李家的兵士,便是打死也不会当着太后与朕的面如此让太后为难。”
“既然已经被你发现了,那我们就不装了。没错,我们是程家的人。怎么样?惊喜吧。我们这些人可是李城千挑万选为你精选的亲信,怕是你们做梦也想不到我们是程家的人。你们李家,你们北宫家也不过如此。”
“我可不记得我们程家有你这号人物!”一声断喝,梁震三日而不绝,人未近,声先震。“程煜叩见吾皇。”猛将一拜,原本剑指皇帝太后的兵士立刻山呼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又一次阵前倒戈!
“程煜!你!你!。。”
“陌城郡王莫恼。”程煜得北宫昊的示意起身,阔步缓缓走向上皇三人,遥上对北宫昊一拜“于公,陛下是先帝的嫡子,大宏名正言顺的主人,于私,程太妃是程煜的亲妹妹,程煜怎么可能为富贵弃君臣大义骨肉亲情不顾?何况程煜如今已为兵马大元帅,禁军统领,我一个大老粗能做到这份上已经是拜佛的福气了。若是你们当皇帝,恐怕我的地位远比不上今日呢,我又不傻,为什么要弃陛下跟你们啊?”
程煜大气爽朗,快人快语,可爱粗憨的笑容直看得北宫昊脸色都亮了三分“拿下这几个在御前动刀的人。”
帝王一声令下程家的兵士很快便围了上去,但没有拿下,而是直接诛杀了那一行人,只剩下那个说过话的同上皇三人。
“京里李家的禁军末将已全部派人拘押,反抗的已就地格杀,也已请得李城将军在殿外,听候陛下问话发落。”
“陛下,”一听程煜提及李城,李惠仙立刻就好像是被拿住了性命一般“无论这些兵士是程家的还是李家的,都不能说明他们就是听命于。。。”
“请太后安坐,”北宫昊没有让李惠仙把话说完,他已经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事上皇王府自然是脱不开关系,但他真正在意的是朝中谁在听命于上皇氏,“请李国舅,李将军进来。”
“臣特来向陛下请罪,”李城一进来,脱帽趴地哭得是一塌糊涂“这些人是臣保举给陛下的,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臣自知难辞其咎,愧对陛下,请陛下治罪。”
“你还有什么要说。”
“这。。。”李城看着冷静到可怕的北宫昊一时语噎,“这么做对臣又有什么好处呢?当年。。当年后羽太后的事情,上皇家可是恨臣入骨,又可怜了臣那早死的妹妹惠佳。臣纵然推了上皇家为皇,他们也不会容下我们的不是?”
“哥哥。。。”这是笃定了一点颜面也不留给我李惠仙了吗。。
“当年后羽太后什么事情?”
“当年,当年,当年本来是臣妹惠佳许与上皇王府为王后,如今的后羽太后上皇郗迎为先帝皇后,可是惠佳她。。她染了病,只能让长公主代嫁。先帝可怜李家去了一个女儿,许了太后入宫,却害上皇郗远嫁异国做继室。
虽然之后阡城郡主杀了老后羽帝元后的独子齐义,上皇郗又生下如今的后羽帝齐琮,但当年上皇郗可是险些被后羽太皇太后折磨死,上皇家怎么能不恨我们李家?”
“后羽太后虽人生坎坷一些,如今也算是否极泰来。若不是李家小姐早死,朕的姑母也不能嫁入上皇王府,成万世佳话。”
“不是的!不是的!这与这与先帝无关,臣妹是死在李家的,是。。。”
“哥哥!你这是要逼我去死吗?”
“太后,是朕的嫡母,于朕有养育之恩。无论朕的生母是谁,李国舅都是国舅,是朕的亲舅舅。正如舅舅所言,此事舅舅有所失职。
念在骨肉亲情,念在君臣之义,于情于理,朕都应赦免舅舅。但此事涉及上皇王府,边疆军臣大事,朕只得先委屈舅舅在宫中住些时日。”
“陛下您不信我!陛下您不能不信我啊!我为您我。。”
“程将军,请国舅下去休息。”
“陛下!太后救。。呜呜呜呜呜。。。”
“上皇王府的事是国家,哀家后宫妇人也不便听,先去寝殿休息了。”她可不想像李城一样被“请”下去。自己走,已是她最后的体面了。
“儿臣恭送太后。”北宫昊口里说着,却只是平静地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上皇氏三人。
“你敢杀我们吗?”
“晖儿,你退下。”同样是一脸平静地上皇昀把杀志过盛的上皇晖拦在了身后。看向北宫昊的龙霆万钩,却没有一丝恐惧,只有平静。
“昀兄让晖儿退下,可是自己有话要同朕说。”
“阡城地势险要,又非曦儿不能守。此番无论婚事如何,曦儿都必须尽早回去。晖儿勇而善战,曦儿尚且不及,是镇守边疆难得之人才。”
“曦儿与晖儿不可留,朕同样也不能长留昀兄。皇妹初次有孕又临盆在即,朕若苦留昀兄,恐伤了太后之心,也让李家将士不安。”
“臣等三人犯上。。。”
“忤逆犯上当斩!”北宫昊厉声一斥,上皇三人或是主动,或是被兄姐拉着,终是跪地伏身拜了下去。“但后羽太后派的使臣已经来过了,即使十恶不赦,朕也不得不为苍生向上皇王府低头。”
北宫昊并没有咬牙切齿,也不曾气急败坏,低头两字震落大殿之时,不止是上皇三人,满殿跪伏再无一个人抬头看他。
连程煜这样历经两朝的老臣也是战战兢兢,但看着地面的上皇三人脸上并无一丝惧悔之意,上皇昀松松了眉头,露出一副幸庆事情还不算太坏的表情,姑母毕竟是我云川上皇府的人。
“我儿岀使大宏行的是国事,太后娘娘就请看在云川上皇王府的面儿上救妾身一救吧!”
“淳妃放肆!太后的凤驾也是你冲撞得的?你触犯宫规本宫按照祖宗家法令你回自己宫里受罚,已经是给了你颜面,回宫途中你竟还敢惊扰太后?”
“太后!太后!皇后娘娘要对臣妾施杖刑,我后羽立国以来,从未有对后妃施杖刑的先例啊!臣妾死不足惜,只恐损了皇家的颜面啊!”
“皇后,淳妃所犯何事?”
“回母后的话,淳妃私自为二皇子纳了侍妾,这本是后宫家事,但二皇子此曾出使是行的国事。大宏与上皇王府那边怕是要有个交代。”
“如此,将淳妃禁足,给那女子再找一个好人家吧,倒是不好对淳妃用刑,让将来二皇子的新妇看她淳娘娘的笑话。”
“只是那女子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算时间该是二皇子的。”
“后宫的事情,交予皇后处理吧。也给大宏一个交代,总不好让咱们的二皇子步了大宏二王爷的后尘。”
“臣妾遵旨,来人带回宫去。”
“你们干什么?干什么?放开我!皇后娘娘这就装不住贤惠了吗?幸好我孩儿出去的早,不然我娘俩都得给活活折磨死了!”
“殿下如今已经出来了,又何必再愁眉不展呢?”大宏驿站最尊贵的上房里坐着一个最好像占尽天下忧愁的后羽皇子。
“本王虽出来了,但母妃还在宫里。平日里皇后有怒火,还会碍于本王的存在收敛几分。如今眼看本王就要跟着上皇王府一行人在这里长住了。皇后忍了十多年的气,如何还能再忍下去。”
“殿下别担心,终归有咱太后娘娘在。您可是她的亲孙儿,不看僧面还看佛面呢。”
“可在祖母眼里,孩子是孩子,女人是女人。当年母妃封妃一事,她又何曾看了大哥太子的颜面?”
“事到如今,殿下急也没用。倒是咱们好好把差事做了,有您在,皇后娘娘怎么也不会要了咱们娘娘的命。”
“差事?”齐致从鼻子里哼出不屑“奉旨成婚。”
“殿下,这么多年了,别说芊公主已经嫁作人妇。就是她还待字闺中,你们也差着辈分呢。”
“这么多年了,你们还是不相信,当年的事,太后是无辜的。”
北宫昊说的很伤情,上皇三人却不肯领情。上皇晖早已跪不住了,上皇昀同上皇曦也跟着起来。上皇曦对上北宫昊沉稳有力的眸子“那么陛下您呢?您相信吗?”
一瞬迟疑从北宫昊眸中沉潭里一恍而过,“今日的事,朕可以不再追究。为你们算计好的后羽来朝,也为上皇王府与大宏的君臣情分,更为朕早逝的姑姑,朕与你们自幼长大的情分。
只希望你们清楚,朕可以念私情,是因为此事尚未损及江山社稷。太后此番的确过分,但你们借助后羽,用苍生社稷威逼于朕,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这些人,”北宫昊指了指血染太后殿的一众兵士“是因为你们兄姐弟的私心而死。”
“可是我们让他们来这赴死的?是谁让他们带着兵刃进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