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喜欢来玉姚宫,这似乎成了太初宫里头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尽管在此之前圣上对着外头的人说过要雨露均沾,但说归说、做归做,一个月下来玉姚宫里头的这位主子接待圣上的时日远比其他宫里头的主子要多。也难怪每逢什么大的宴席姚妃总是会被其他姐妹冷落。
今儿个圣上又是迟迟不肯从这儿出去,一大早赶了个早朝,处理完上上下下的事情又回到玉姚宫吃午饭,晌午刚过随着几个大臣道御书房里头议了几件事儿,而后又跑到玉姚宫里午休来了,现如今正枕着姚妃的腿闭眼凝神。
“可好些了?”此时姚妃正抬手在宁克剑的额头上轻轻揉着,这个习惯自打当日没进太初宫、没登大宝之前便已经有了。
“嗯。”宁克剑轻轻哼了一声。自从登基之后,宁克剑发现一切艰辛劳顿才刚刚开始。
此前一直想着把太初宫里头那位换出来的时候,心里头一直存着期待和希翼,总觉着终点就在前头,再加把劲儿、努努力也就到了。
可真当自己万般筹谋实现于眼前时,宁克剑却顿时觉出了累,并且意识到这累其实才刚刚开始。
这一点让他心里头不由地失落起来。
虽然朝政纷繁、每日做得事情无论大事小情都是他最初的盼望,但无论如何给自己个儿打气,都不如在玉姚宫里头待上一阵儿。
也正因为如此,宁克剑下了朝哪儿都不想去,就只想奔着玉姚宫来。
若是当初在王府,宁克剑就是把自己的全部家当都搬到姚氏的屋里头去也没人会理会,横竖也而不过是个王爷家里头的情爱之事,没多少人去关心记挂。
但现如今宁克剑的身份成了天下至尊,入了这太初宫别说住在哪个嫔妃的宫里头了,就是随意说一句话或是一个字都是需斟酌考虑的事儿了。
显然,姚氏还没有从此前在王府里头的身份转过来,就连宁克剑自己也没能从意识上转变过来,这就给阖宫上下埋下了争恩夺宠的伏笔。
“今儿太后有差人来要臣妾到西山的庙宇小住上半个月,臣妾还是按着此前圣上说的回了吗?”
宁克剑一顿,微微蹙眉道:“太后这是怎么了?冷不丁地又来提这事儿?”
姚氏一笑,轻轻抚开宁克剑紧皱的眉头,笑着道:“圣上何必为了这些小事儿劳神?若是真没法儿说,臣妾去住上半月就是了,也无甚大碍……”
“不可!你身子骨弱,哪能在西山上独自挨着?”宁克剑打断了姚妃,略有些气愤道。
“圣上此话不妥,好歹也是替太后还愿,如何能说是‘挨’?”姚妃不禁笑了起来。
“可不就是挨?说到底太后要你去西山还什么愿,到如今阖宫上下没有一个人知道,你这么去岂不是白白脑笑话?”宁克剑干脆坐了起来。
“哎,这头不疼了?”姚妃笑着道。
“气都被你气好了。”宁克剑笑着把姚妃揽进怀里,“朕是为你好,你就在这玉姚宫里头好好呆着,每天吃喝玩什么的都短不了你的,何故出去找罪受?”
“行吧,那臣妾再回了便是了。”姚妃听话地躲在宁克剑的怀里,没再提起这茬儿。
宁克剑疼爱姚氏,想来如此。
当初他还是兴王的时候,姚氏就深得他的喜爱。据知情的人说,那是因为这位姚氏女子是唯一一个宁克剑自个儿挑选上的。
那会儿在边境,宁克剑打了一场败仗,失败落魄的他在一个边陲小镇上遇上了当时跟着行医的姚氏,还在她的照看下愈合了伤口恢复了气力。
而后宁克剑返回大营时,因着姚氏懂些医术又救过自己一命,故而将她一直呆在身边,直到从边陲回来才正式在兴王府里头给她要了个名分。
说来也是个才子佳人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