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申君兀直勾勾地盯着沈月仙看,看得她连桌上的茶水都不敢拿起来喝。

“你老这么盯着我做什么?”沈月仙终于开了口,“我又不是犯人……”

“医师说了,你方才吐成那副样子得好好看上一个时辰,没事儿才能离得了人。你这么快就忘了?”申君兀一本正经道。

“我没忘,但被你这么盯着,我心里头……慌得很。”沈月仙直言道。

“慌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申君兀也是直接。

“哎呀,你未必能明白的!”沈月仙心里头隐隐叫苦。

刚才从甘露宫出来,原本躲在申君兀怀里的沈月仙硬是耐不住好奇,转头看了看神策君正处理的宁肃权的尸首,恰逢神策军从宁肃权身上把那些剑拔出来,一下子就血流如注,沈月仙不禁恶心地吐了一地。

当然,也吐了申君兀一身。

申君兀面色凝重得很,却不是在嫌弃她,而是立即把她打横抱了起来送到了医舍。

医师细细问了问,也细细诊了诊,知道没什么大碍,便随了个“看上一个时辰”的医嘱,这才有了现如今这一幕。

可是,沈月仙向来是个讲究人,尤其是在申君兀面前更是百般想让自己即便不是精致也该是美貌才是。

可方才吐了一地,把自己心里头的典雅精致都给抹没了。这要是换做是平常,她保管扔下所有东西立马冲进闺房里头上上妆再出来,可这会子她就算是有这心也没这时机了。

申君兀就这么盯着她,不给她离开视线里半步,这没办法补妆倒显得其次了,这素下来的容颜一直这么被心爱的人打量着,沈月仙心里头净是打鼓了。

申君兀愣了好一会儿没明白沈月仙的话,微微蹙眉反问道:“何事我明白不了?你且说说?”

沈月仙:“……”她的心里头真是又急又气,对着这么个书呆子一样的人,还真是哭笑不得啊!

“既无事那便在我眼跟前儿好生坐着,待过了一个时辰再放你自由进出。”

沈月仙看着申君兀坐在自己身边,一本正经地想要把这事儿坚持下去,莫名地叹了一口气,而后轻声问道:“你说……我眼前这貌是不是奇丑无比啊?”

“……”这回轮到申君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你既不说话,那便是认了……”沈月仙自己给自己编了个由头,紧跟着伤心了下去。

“你这……”申君兀不解起来。

“我无妨,你这么看着我就行了。”沈月仙脸上显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申君兀这回算是读懂了她眼神里的忧伤,心里头略有些慌起来,心道明明是好心看着她,却把人看出哀伤来,真真是自己愚笨。

于是,申君兀清了清嗓子,略有些艰难地开口道:“那个……我长这么大尚未见过奇丑无比的人,故而不晓得这四个字说的到底是什么样子,但私心里觉得应该不是你这样的。”

不善言辞的申君兀绕来绕去终于绕出了自己的意思,绕来绕去终于给这眼前正怅然的女人绕出了一句情话。

“申公子,你这话……”沈月仙抬着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申君兀,望得他背上都热了起来。

还没等沈月仙紧接着把话问完,申君兀指了指不远处书案上的棋子道:“你……下棋吗?”

“……”

符瑶扶着宁唯熜往里走,见着他们二人大眼瞪小眼的,不由笑着道:“这是好些没有了?怎么见脸比方才更红了?要不要我再帮你看看?”

沈月仙回过神来,笑着道:“好多了,劳姐姐费心了。”

申君兀转过身,看向宁唯熜道:“四爷这伤可要紧。”

“方才医师看过了,不妨事。好在你来得及时,不然宁肃权发起狂来,怕是我还真耗不过他。”

“说到底还是四爷筹谋得好,若不是想到让宁昌带着神策军来,单凭咱们几个如何也是胜不了的。”

“你那日从京里把当年的书信带出来,其实也料到宁肃权会行此举,只是没想着会那么快。

你这话倒是谬赞了,我让宁昌带着神策军来,原是想着以备不时之需,加上宁肃权要真失了人心,这平州后继之人也得树些威信,却不想还真派上用场了。”

沈月仙听得云里雾里,看着宁唯熜道:“四爷想得还真是远呀!”

“那是自然!”申君兀应了她一声,又把话茬给拉了回来:“话说到这儿,看平日宁肃权那样子,我倒真想不到他竟有这样的野心。

眼下想想,要真让他上了京都把圣上的位置给夺了,又能如何?难道这逝去的人就能回得来?”

申君兀说着,摇了摇头。

“我素日只知你胸中墨水多,却不知你却也是这么看得明白的人。”符瑶点着头赞了一声。

“这便是他阅卷万册的领悟。”宁唯熜笑着道,“不过,说的倒是字字珠玑。”

“爷过誉了!”申君兀客气回了一句,“宁肃权落了网,爷打算如何安排?”

“父王当初委我南下之事如今已是查明,按理说现如今回去也不违父王之命,但这平州终究是我大启的一方水土,休养生息一事得再从朝廷指派人过来,按这选制估计一时半会儿没能接上。

倒不如我向父王请个命,把平州安抚的事儿先做一做,待到京都安抚使来了,咱们再启程回去也不迟。”

“明白。既如此,我便随着宁昌的神策军把甘露宫里头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给折了抹了,还王府一个清静。”

“嗯,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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