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青的回答让宁唯熜脸上露出些许为难之色。
“此前碧瑶寝居于何处，可否到我等去看看。”符瑶插话道。
沈竹青淡淡道： “碧瑶打从年初便搬到我屋子一旁的耳房住着了。”
“挨着你住？”宁唯熜有些诧异。
沈竹青点了点头。
按理说，像听竹轩这地方，沈竹青这样的身份该是恩客踏遍门庭的角色。来之前宁唯熜从淮江府尹那儿也多问了几句，直到听竹轩里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那位头牌姑娘房里头接了客，丫鬟便不能在一旁守着，一来是为了遮羞，二来是怕丫鬟或是扰了客、或是抢了客坏了生意。
故而在听竹轩的主楼后头兴建了一排有些矮更有些局促拥挤的木屋，专供这些丫鬟们居住。
但碧瑶却挨着沈竹青住，要么是碧瑶已被花娘挂了牌子准备拿来做生意，要么就是沈竹青的面子大得很，这才让花娘对碧瑶另行安排。
“这恐怕不合听竹轩的规矩吧？莫不是碧瑶也领了牌子？”宁唯熜复而问道。
“看不出爷这幅文质彬彬的样子竟也是风月场上的老手？”沈竹青被他这么一问，破涕为笑道。
符瑶更是顺着沈竹青的话直愣愣地看了宁唯熜好一会儿，顿时让宁唯熜显得有些尴尬了。他也不过是“没吃过猪肉却见过猪跑”的人，只是现在没法儿在沈竹青面前澄清，只好由着符瑶误会了。
“既是年初搬来的，为何如今还是个贴身丫鬟的身份？” 宁唯熜又问道。
“这丫头刚烈得很，这名头也是当时花娘为了凑足听竹轩‘十大金钗’的名号捞才给硬塞上的。”
“花娘那么仔细计较的人会让她占着这名头大半年的不挣钱？”符瑶回过神来插话道。
见符瑶的眼神从他身上移开，宁唯熜稍稍松了口气。
“听竹轩里头，姑娘的行头可都是真金白银堆出来的，莫说这淮江府了，就是整个南边儿那些有头有脸的人也未必舍得这么给家里头的姑娘花钱打扮啊！花娘在这行当里头混了二十多个年头，我们虽唤她一声‘妈妈’，但她却是个实打实的生意人，如何肯这么白白养着她？”
“碧瑶既然不愿意，那花娘肯定想尽各种法子逼她了吧？”符瑶眉头微皱着问道。
沈竹青无奈地摇了摇头：“何止是逼迫而已？若不是我拦着，碧瑶这条命估计早就被她收去了……”
符瑶与宁唯熜看了对方一眼，仿佛此时他们在某些问题上达成了共鸣一样，虽无言，但却看见彼此眼中那份不一样的神色。
“你是说花娘常给碧瑶上私刑？”
“爷，要说是私刑那早就是了。只是我朝对我们这个行当里头的人和事似乎都没什么心思去打理似的，在别人那儿是私刑，到了我们这儿就成了清理门户、养好小倌姑娘的手段了。”
沈竹青说着，自嘲地笑了两声。
“沈姑娘在碧瑶身上可还有什么话要与我二人说的？”宁唯熜见沈竹青一时惘了神，开口问道。
“碧瑶虽然挂了牌子，但到底还是听竹轩里的丫头，做得事儿与外头那些丫头们也所差无几，倒没什么可说的，若非要说有的话……”沈竹青想了一会儿道，“碧瑶临失踪前几日倒是同我抱怨过几句，说是自己那几日上外头买些胭脂水粉时总碰上一个身材高大的大男人跟在身后随着，一次还差点让人给当街‘办’了，吓得她后头几日都不敢出门了。”
“哦？她可曾说那人长什么模样？”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线索，宁唯熜顺势追问了下去。
“那可没说。不过也难怪，碰上这么个人一直跟着，躲开都来不及哪儿来的心思去看人家长什么样啊？”
“碧瑶失踪当日可也是出去买什么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