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唯熜微微有些错愕,没曾想他竟看出自己的心思来。他掩了掩自己的神色,一脸严肃道:“既然顺路,你这么安排也并无不妥,好歹大家算是相识,我也只是……”
“只是去看看,对吧?”申君兀接过宁唯熜的话,笑着道,“我也没说什么,你同我解释什么?”
宁唯熜顿时气竭,他又不是不知道申君兀就是这么个“锱铢必较”的性子,方才得意踩了他一脚,就得预着他会回过头来来这么一出,可偏偏还是入了他的套。
哎,也怨不得别人,真要怨就怨自己在此事上太不淡然了。
这两日,姑姑和姑丈的态度突然变得好起来了。
不仅撤了在她门口每日烧着的纸钱香火,还没日特意为她做了补养身子的羹汤。
符瑶私心里觉着蹊跷得很,可却始终闹不明白是为了什么,也没法儿去弄明白。
以她所知,姑父姑姑眼下对她最大的忌讳就在于觉着她身世不祥,怕给他们家里头招惹什么邪祟不幸之事,可符瑶自己知道,要说真不幸她自己已算是天底下最不幸里头的一个了,她又该找谁去说理去??
如今她也不想去板正姑姑和姑父的想法,对于她这样一个无家可归的人而言,只要他们不将她赶出去,那就是万幸了,她还要奢望什么。
安静地观察了几日,姑父姑姑似乎并没有要将她赶走的意思,反而将其当成自己女儿般护起来。
十天之后,符瑶终于弄明白了他们的心思。
“符瑶,你来家中也二月有余了,姑姑想来想去有些话还是要与你说明白才是。”
符瑶悬着一颗心,点了点头应道:“姑姑您说。”
“你父母虽然不在了,但女大当嫁的事儿却耽误不得。身为长辈,你的终身大事我们还是要花些心思的,毕竟你总不能一直待在家里头吧?”符瑶姑姑继续说道。
“姑姑这是要给我指一门亲事?”符瑶抬眼问道,眉头紧促,心里头对于这样的安排其实并不欢喜。
“我儿果然聪慧!这儿女之事自当由长辈操持,无需担忧,姑母已为你选定了一个不错的人家,这两日便可过门成亲。”
“这两日?这么急?”符瑶心头一紧。
自打从京师南下至此,符瑶就逼着自己把脑海里有关那人的记忆一一清掉,他是远在京师、身份尊贵的郡王,即便那些一道并肩的过往还那样鲜明,那个在雷雨天里立于廊下的身影每晚会在她梦里守着她,可那又如何呢?
身份悬殊在此、两地迢迢在此,纵使她再如何难忘亦无法开花结果,还不如早早忘了更好。
可即便是有这样的心思,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安排符瑶心中依旧无法接受。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姑姑又继续为她安排道:“明日便有人来给你送新衣来,后日是大吉日,姑母送你出嫁。”
“姑母,我觉着还是先缓缓,毕竟家中大丧刚过,不宜过急操持此事……”
符瑶话还没说完,就被立于一旁的姑丈呵斥道:”婚姻大事几时轮到你自个儿说话?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父母不在世,我与你姑母便是你的长辈,此事已定下,如何能再改?“
符瑶长长叹了口气,这话虽然刺耳,但却是她眼下不得不去接受的事实。
纵然她心有不甘,纵使她心中依旧抱着最初与父亲一道做仵作时的梦想,但这世上能有几人能容得下自己的妻子是一个每日与尸体打交道的人。
符瑶含着泪退下,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与那些瑰丽的幻想和期待做一次告别,而后说服自己放下那些不切实际,试着专心致志地从今往后做一个最平凡的妇人,尽管这对于她而言颇有些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