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许总这是他乡遇故知啊!”杨晨宇饶有兴致地看着许程颐阴沉得很滴下水来的脸。榕城许氏好大名头,不过许少这个人一向是张死人脸,就好像你把全天下给他,他都嫌脏了他的眼睛一样。

白瞎了这么漂亮的五官。

想不到这个姿色平平的陪酒小姐,能让他开了这个金口。

许程颐根本不理会他的打趣,只冷冷看住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头狂卷上来,一阵一阵的惊涛骇浪。他根本没有想到过会在这里碰见她,他根本没有想过会在这种场合碰见她,宁心玉——

那个和他一起长大的女人。

他记忆里的宁心玉根本不是眼前这个样子,廉价的衣料,廉价的化妆品,缩肩塌背地陪酒陪笑,就好像、就好像欢场里那些廉价的女人一样!

她是宁心玉!

她怎么可能是宁心玉!

心云说——心思转到“心云”两个字上,就好像被极细的针猛地刺了一下,许程颐没有察觉到他的眼神变得狠厉:“喝、给我喝完!不然——”许程颐环视四周,“天国盛宴是吧,就等着关门吧!”

一句话落音,几乎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天国盛宴在虞城鼎鼎有名,后台自然是有的,但是谁也不至于质疑许程颐这个话。

他说得出,自然做得到。

一众陪酒小姐更是惊慌失措,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这个活阎王。阿薇更是怕得哭出声来:“玉姐、玉姐你快喝啊!”

“没能耐抢着出什么风头!”

“敢做就要敢当啊,别连累我们……我说呢,打扮得这么妖里妖气的,原来是为了许少,看吧,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吧……”

“想做鸡也不照照镜子!”

宁心玉苦笑:她们这么快就忘了,她是为了给人解围才暴露了自己。

但是她有什么办法,许程颐不会放过她——他还想要她的那颗心吧,心云还等着用呢,宁心云的疯癫失忆是假,心脏病可是真的。

所以——

所以她的命从来都无足轻重,在他眼里。他们过去十余年里朝夕相处的情分,从心云被迷奸的那一刻开始,就通通灰飞烟灭了。从那个时候开始,从前种种,都一笔抹杀。他对她剩余的,就只有怨恨与憎恶。

谁叫她长了这么张脸呢。

谁叫她有这么完好的一颗心脏呢。

看起来这么完好的一颗心脏,只有她自己知道底下的百孔千疮,宁心玉黯然,但问:“如果我喝了、如果我喝完,许先生就放过我吗?”

许程颐没有作声,心里的怒火越烧越旺:她一心一意要求的,就是他放过她吗?从……从三年前开始,那天在车里,她就不断地问,要怎样才肯放过她,她说要和他离婚,就好像之前对他如飞蛾扑火的那个女人不是他宁心玉一样!

凭什么!

凭什么她说要就要,她说不要转身就走!

就好像他们之间朝夕相处的十余年,她可以一转身就忘记得干干净净一样。许程颐死死盯住宁心玉,想在这张脸上找出更多从前的影子,但是他失望了,这个灰头土脸的女人,根本不像是他所熟悉的宁心玉。

这三年,她都做了什么?

谁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

她和谁在一起?

许程颐不说话,唯恐天下不乱的杨晨宇大包大揽地接了下来:“你放心,只要你喝了,我给你求这个情,许少怎么着也要给我这个东道主三分薄面不是?”不就是个陪酒女吗,许程颐总不至于为了这么个小东西拂他的面子吧。

“那好,”宁心玉说,“那就多谢杨总了。”

不,她知道不是这样的,她知道就算有杨总保证,许程颐也不会放过她,但是——

但是就这样吧,她凄凉地想,如果他一定要逼她死,如果他一定要逼她交出她的这颗心,给他好了。

只要、只要能瞒过去……

宁心玉拿了一瓶酒,仰头喝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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