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虞城。

“阿玉,你就算是帮帮我……”秋姐堆了满脸的笑,“现在楼里的人差不多都去过了,已经没有新鲜人了,总不能冷着客人吧,你就给我带上几个,进去走一趟——人家也不一定就留下你。”

应该说是肯定不会留下她。

都说今天杨总请的是榕城来的贵人,眼光高着呢,哪里能留下这么个貌不出众的。要知道,前后都进去过七组人了,愣是没一个被留下来,秋姐这心情也是见了鬼了,总不能让客人干喝酒吧,那能花多少。

而且,天国盛宴也没这个规矩——就不说杨总财大势大,不能得罪了。

秋姐说得可怜,宁心玉心里一软,就答应了。三年前她夜谈心云,被许程颐推进ICU病房,然后她逃了出来——心云太小看她了,她从六岁道许程颐身边开始习武,一个ICU病房,哪里困得住她。

她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也不想知道。但是她知道许程颐不会放过她,所以她逃了。她买了假证,彻底逃离了榕城。她没有文凭,也不敢光明正大地出去工作,刚好天国盛宴招人,她就进来做了服务员。

天国盛宴是虞城的销金窟,和榕城的金谷园差不多。她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灰头土脸,尽量不引人注意。

秋姐一直很照顾她,为了这点照顾,她也不好意思拒绝。

宁心玉带了七八个年轻的姑娘,上了四楼,推开包厢门,光线不是很亮,宁心玉低头说了几句场面话:“……不知道各位要喝点什么。”

七八个姑娘一字排开,都穿的吊带,短裙,等着客人挑选,宁心玉也希望他们能留下一两个,她好回去交差。

“这个还算像样,”杨晨宇歪在沙发上,随手指了穿藕色裙子的阿薇,“来,唱首歌来听听!”

宁心玉心里大松了口气:这个要求不算过分。

阿薇熟练地打开音响,拿起话筒,用尽量甜美的声音问:“杨总想听点什么?”

“就、就来首十八摸吧。”杨晨宇恶意满满地说。

阿薇窘迫得手足无措。

“唱啊——怎么不唱?”杨晨宇催促她,“老子今天心情好,叫你唱个歌,你还给老子摆架子不成?”

“我、我……我不会。”

杨晨宇一下子火了,把桌子上的酒往前一推:“你们天国盛宴的小姐怎么这么差劲,这也不会,那也不会——歌不会唱,喝酒总会吧,把这些都喝了,就算你们过关!”

那桌子上高高矮矮足足摆了有十多瓶酒,度数都还不低,阿薇不由地脸色发白,可怜兮兮地往宁心玉看过去:“玉姐——”

宁心玉叹了口气:这么多酒,喝下去会出人命的——人是她带来的,她不能不给她解这个围。

当下赔笑说道:“杨总——”

“她不喝,那你喝!”一个声音从阴影里传来。

那个瞬间,宁心玉只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完了!她想。他怎么在这里。她以为那是幻觉,但是不、不可能——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声音,再没有人比她更熟悉这个人。

这个……让她去死的人。

时隔三年,那句话还轰然响在她耳边,那句让她断掉所有念想、再无法回头的话:“那就让她去死!”

她没有死,但是她走了,她选择把他还给心云,她选择不再出现在他们面前,碍他们的眼,碍他们的事——还不够吗?

没有她,这三年,他该是和心云在一起,恩爱和亲热吧。

为什么还要千里迢迢,来到这个和他毫无交集的虞城,来为难她?

宁心玉想要拔腿就跑,但是她动不了,她被钉死在这里,她被钉死在他的目光里,她不得不慢慢抬头来,看见那张俊美无俦的面容,一半在光里,一半在阴影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生出森森的寒气。

“许先生。”宁心云尽量若无其事地说出这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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