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迟忽然笑了起来,脸上在片刻之间就显出了轻松,他说:“听说,昨天你去了一个女人的家里。早知道你还有住处,我确实不该说那些话的。”

岳方刚刚把手抬起来准备抽烟,听了何迟的话,不由得滞住,他想明白了什么,出一口气说:“我很多时候都会做错事,看来,我们之间的合作也是一个错误。”

何迟摇头说:“说是错误倒严重了,无非是很多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你感觉到无奈的时候,又怎么知道我也在无奈。”

岳方就说:“我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

他抽了一口烟,感觉有些沉寂了。

何迟似乎很满意岳方现在的模样,他敲了敲桌子,说:“看来,有许多话我们都不必要多说了。我只有一个目的,你也清楚,你要怎么做我多不干涉,我要看到结果。”

岳方掐掉烟头,莫名地有些疲惫说:“也许,我一个人也能成功。”

何迟就说:“也许,你只会陷入泥沼。”

岳方摇头,压抑地笑了起来。

发现树林女尸的第二天上午,由监察处一把手何迟下令,以监察处一队组成调查组,对此案进行调查。在命令下达时,何迟提出了要求:尽一切可能抓住凶手!

当然只是尽可能,明眼人都清楚,能够特殊对待的案子,凶手肯定也不是什么便宜角色,所以最后究竟能否将凶手伏诛,还是未知。

海港市监察处一队共有七名成员,值得一说的,是这批人的领队,一名二十五岁的女性,在监察处也是除了何迟外,第一号不能招惹的人,她的名字叫秦冰。

岳方刚走进2号房,就看到眼前有一道黑影飞过,接着便是“彭”的一声闷响,一阵疼痛从他脑门上蔓延开。岳方不由得捂住脑袋,发出低哑的呼声。

这时候,岳方听到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你是谁,赵小六呢?”

岳方没有理会,他放下手,就看到自己手上一片殷红,是昨天下午磕出来的伤口又裂开了。转过视线,岳方看见了地上还在不停旋转的陶瓷杯子,那是让他流血的祸首。

房间里还有另外几个人,他们齐齐盯着岳方,似乎在审视。

岳方也不做理会,他注意到桌上的纸巾,就想走过去。不过岳方刚刚跨出去一步,就觉到了天旋地转,他摔了下去,脸整个儿被按在了地上,手也被制住。

明晃晃的房间,也阻止不了岳方片刻的眼黑,等到他稍微恢复了一些,就转头朝着自己身后看了看。

岳方看到一个女人,一个五官很精致的短头发的女人,不过她的脸型看起来有些刚硬,倒有了几分男人的样子。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凹凸紧致中,又让人觉得干练,十足的强人模样,更多几分威势。

那女人扭住岳方的手继续问:“贫民区的?”

岳方转回了头,把脸贴在地上,索性不答。

那女人皱了皱眉头,自有怒意隐而不发。

正待她再要开口的时候,何迟施施然推门进来,他一眼望见了地上的岳方,觉得有些揶揄,忍不住说:“秦冰,你放开他吧,这是自己人。”

秦冰转头看见了跟在何迟身后的赵小六,一声轻笑说:“在监察处,除了赵小六,还有其他贫民区的人?你这个监察处领头人看来是想让这地方变成垃圾场吧。”

秦冰压住岳方的手,用力一转,甚至让人清晰地听到了一点骨裂的声音,她仿佛是得到了满足,笑着松开了岳方,继而起身对着何迟问:“这个人来这里做什么?”

何迟看了岳方一眼,然后自顾自找到了办公桌最上方的位置坐下,说:“这个案子,有你们的一份,也有他的一份,他会和你们一起调查。”

秦冰看着岳方从地上爬起来,又一步一步走到办公桌旁边抽了两张纸擦拭额头,忍不住说:“这个人,我不要,你让他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

岳方仿佛没有听到秦冰的话一般,还耐着性子找了根凳子坐下,这一幕简直是刺激了秦冰,秦冰顿时就叫起来:“谁让他坐下的!把他给我扔出去!”

桌上几个人环视了一下彼此,何迟没有发话,他们终究也没有动作。

何迟抬手向着秦冰压了压,说:“你不要纠结这些无聊的问题,这个人,必须得留下,这个案子,他不能缺席。”

秦冰还想说话,何迟索性拍了一下桌子,倒把他旁边坐着的一个女人惊了一跳。秦冰止住话,何迟就说:“你需要知道一件事,他的名字,叫岳方!”

也不知这句话是有怎样的威力,令得秦冰瞬间就哑口,她定定站住,脸色阴晴不定,视线落在岳方的老旧大衣上,简直挪不开了。

半晌,秦冰才回过神来似的。她吐出一口气,继续沉默,直接就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何迟已然明白了秦冰的意思,就开口对着自己身后的赵小六说:“开始吧。”

赵小六会意,点头后拿着自己手里的袋子走到何迟对面,一阵之后。何迟对面墙上的幕布显出了影像。

赵小六说:“这是今天凌晨监察处门口的监控。我们可以看到,大概三点左右,有人来到了监察处门口。这个人穿着黑色雨衣,有意遮掩了面容。死者那时候还活着,直到凶手将死者钉在墙上,才彻底结束了死者的性命。”

凌晨三点的时候还下着雨,幕布上的人影就不是特别清晰。能够看到的,是一个黑衣人扛着袋子来到监察处门口,袋子里面是一个赤身裸体的女人。黑衣人随身带着钢筋和锤子,他将那女人抵在了墙上,将钢筋钉入了她的心脏。

在场十个人都看见了那女人无力地挣扎,鲜血从墙上淌下来,瞬间就红了一片。然后那人仿佛是刻意遮挡了镜头,不消多时,他让开身子,那女人脸上只剩下两行血泪,眼珠已经被挖掉了。

赵小六说:“两名死者的死法相同,可以判定,这个案子是同一凶手。目前,监控中凶手的信息还不能确定,但是这个凶手极有可能是五年前的那个人,所以这个案子该怎么定性,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

何迟没有说话,岳方按住头,看来有些低迷。

秦冰站起来问:“我想知道,那两个女人的身份。”

赵小六说:“经过排查,这两个人都是普通住户。昨天下午发现的女尸,名为苏文,r市人,二十二岁,二号别墅区女佣,居住地址是摩崖区上行街225号,无不良记录。另一名为姜珊,籍贯h市,二十三岁,花岩街二高楼的公主,居住地址是上行街120号。案发当日,苏文晚上八点左右离开二号别墅区,至此失踪,第二日被人发现死在东贫民区的树林里。姜珊的情况已经打探清楚,据说是接了一个电话后离开二高楼,就此就没了音信。这是一起无差别杀人案。我希望你们明白,五年前那人可不是因为和谁有仇才去杀人,这次也一样。”

秦冰就问:“所以,你现在已经认定了这个人和五年前那人是同一个了对吧。”

赵小六皱眉看了何迟一眼,然后对秦冰回答:“我之前已经说过,是极有可能,但这种可能我们不应该排除,谁也说不清楚有没有万一。”

秦冰轻笑着摇头:“好,我们就不说这万一。我问你,第一个死者在东贫民区的树林,与她回家的路线倒是吻合,可第二个死者明显不会路过监察处,凶手出于什么原因,要费心费力做这样的事呢?”

赵小六沉吟一会儿,抬头说:“或许,他就是想要挑衅,故意给我们留下了一点痕迹,想要让我们按照他的布置一步步查下去。许多变态心理的凶手不都有这种想法吗?以前我们也不是没有碰到过。”

秦冰仿佛是尽信了赵小六的话,转头对何迟说:“刚才的信息至少给了我们一个方向。两名死者都是上行街住户,这说明凶手也很可能住在上行街。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去死者住处看看,以得到更多有用的东西。”

何迟看着幕布上暂停的黑衣人的影像,目不转睛,直到秦冰再一次叫了他的名字,他才恍然醒过来一般。

何迟看了秦冰一眼,又对岳方问:“这件事你怎么看?”

岳方的头上已经没有流血了,他打了个哈欠,吊着眼皮看了看秦冰说:“用你所谓的线索去打探一下有没有这个所谓的凶手也行,万一让你碰上了死耗子,那也算运气。”

岳方嘶哑的声音并没有引起什么反响。

而秦冰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岳方话里有话,她顿时拍了桌子,叫道:“你骂我?岳方,别以为我就怕了你!你现在不过是个臭虫,有什么资格骂我!”

岳方笑了笑,笑着笑着就又打了个哈欠,眼角甚至都挤出眼泪来了,说:“之所以叫臭虫,就是因为臭,包括说话,臭而恶心。”

秦冰脸都有些扭曲了,她抄起桌上的水杯,就要砸出去。何迟及时阻止了,并且强行把秦冰按在凳子上。

这一出闹剧看起来已经平静,何迟就说:“好,既然已经有了方向,那就由秦冰带队,去一趟上行街。”然后他看了看赵小六说,“赵小六,你也去,和岳方一起。”

赵小六斜着眼睛看了岳方一下,皱着眉头回答一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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