洼地里酒香阵阵,雪貂盯了老人家消失的方向喉咙间“呼噜”作响。洞壁向外延伸,地面渐宽,数十只酒水池横亘于地面上,池子形状各异,排列成“之”字形绵延眼界。
雪貂面朝酒池,嘴咧上腮,露出尖利的獠牙。
源翦和卿女面面相觑,“水底有东西吗?”
小动物率先将爪子往酒水中探下去,甫方沾湿一点毛,爪子就像被针扎似的抽回。
“呜……”雪貂鸣叫,回头将哀怨的眼神投向卿女。
“貂儿也怕雄黄酒?”卿女疑惑道。
“是水中有东西。”源翦俯身道,隔着水光涟漪,他隐约看见水底一双黄色圆眼正和自己对视,那眼神像是带了冰,少年对视一瞬,只觉森凉寒意透骨而上,不禁暗自咽了口唾沫。
“什么东西?”卿女也蹲下身道。
“不要!”源翦剧烈喘息一口,手掌遮上卿女的眼,“是蛇,别看!”
女子重重跌坐在地上,只见少年弹跳而起,捉了自己的手腕疾奔。
“嗷呜~”雪貂长鸣。
“貂儿快跑!”源翦喊道。
“北渊之野有异蛇,黄瞳而赤身,目不能视,若铜铃,与人对视摄人魄,夺人魂,见之则避方能全。”源翦脑海中闪现幼时读过的这段话,说的是北渊一种奇异的盲蛇,长着铜铃大的眼睛却看不见东西,路遇人类或动物便可以通过盲眼夺取魂魄,大家见着了除了躲避,没有别的方法。
池中酒水忽然纷纷开始涌动,源翦拖了卿女只来得及跃过几只酒池,那酒水就像被人抽走了似的,眨眼间消失于池中,空荡荡徒剩数十个深坑,如同洞窟的眼睛,而每一只眼睛内,黄瞳蛇蜷缩成盘的身体则是眼球,二人仿佛被数十只眼堪堪盯住,毛骨悚然,卿女几欲昏厥。
正中央深坑中黄瞳蛇蛇身窜起,跃然高出地面数丈,蛇头昂然挺立,开叉的细蛇伸缩吞吐,循味而来,转瞬间面对二人。
“低头!不要直视它的眼睛!”源翦低声沙哑道。他喉咙干涩,像是被粗砂磨砺过。
“貂儿!”卿女失声道。她去揽雪貂的身子,发现小动物呆立当场,身体簌然抖动,噤若寒蝉。
第二只黄瞳蛇腾然而起,接着是第三条、第四条……
卿女用体温去护雪貂,雪貂已经半晌没有动作,四肢都有些紧绷僵硬难以舒展。
“低头走,别抬眼看它们。”源翦再次道。他的手牢牢攥住女子的手腕,一刻都不敢放松。蛇信远近“沙沙”响成一片,却并无动作。
“它们看不见?”卿女悄声道,她也学了源翦沙哑的嗓音,和蛇声浑然一片。
少年点点头,发现卿女怀中雪貂一动不动,心中微痛,却苦于不能当下说穿。
卿女轻轻摇晃动物,手指一寸寸帮它舒展四肢。
道路尽头是一个光亮的白点,仿佛穿越千山万水故地就在眼前,源翦心中腾起一丝喜悦——那定然便是地宫的出口了。
“坚持一会,就快能出去了。”源翦小心翼翼对卿女道。
蛇群昂然,几十枚蛇头左顾右盼,等待周遭动静,少年和女子如履薄冰,一步步行走在深坑之间不足两尺宽的石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