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思抵达浮城,已是五天后。他抓住一个士兵,问清楚清和的住处,便匆匆奔来。

午后的光景,清和正披着羽无衣从七西谷带来的紫色貂毛暖裘,慵懒地躺在铺垫柔软的长椅上,看着医书。见芙思急匆匆地闯进门内,清和忍不住掩唇一笑。羽无衣正在沐浴,芙思这么进去,不被骂出来才怪。

果然不多时,芙思就耷着脑袋,一脸凝重的走了出来。

“芙思,他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清和安慰道。

“少主有心了,谷主没有责备我。我倒是有事要和少主说。”芙思沉声道。他心里乱得很,到现在都不太明白他们究竟遇上了谁?

“我与王上去寻冰婆花,不慎落崖,在崖底我们见到了冰婆花,但是它在一个一身青衣的女子身上。我们落崖是一个白衣女子搞的鬼。”

“青衣女子,白衣女子?”清和喃喃自语。“王上呢?”清和起身坐起,这时羽无衣刚好从屋内出来。见清和坐起来了,眉心一恼,快步走过来点住他的穴道,扶他重新躺下。

“无衣?!”清和的声音哀怨又恼怒,他浑身动弹不得,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你怎么答应我的?你不要命了?”羽无衣不威而怒,这次来这里,心里就不舒畅,这些天又因为千血魅玉的事,两人之间多了隔膜与冷淡。要不是芙思回来,他舍得与自己说上一句话么。“别的事我都可以不管,但你的命,我管定了。”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咆哮而出,实在是太令人心痛了!“要么你在这里一切听我的,要么我带你即刻回谷,永远都不许再见他。”

清和闭上双眼,无力道“无衣,你是想逼死我?”

这一句清和说的无力也无心,可是听在羽无衣耳里却是无比心疼,无比绝望。这么爱他,终是错了么?努力想要保他周全,安然无恙,终是抵不过苏颀燃的天下。执念是毒,偏有人不可救药地饮下,一步步踏入深渊,伤及心腑,却不回头,至死不休。

“小和,你了解我么?”羽无衣话锋一转,清和讶异地睁开双眼。这双眼,依旧是妖娆yaorao如火的魅红,只一眼,便让人深陷其中,不论前世来生,不顾刀山火海,不想曾经以后,这一眼,便已永恒。

“如果你了解我,就应该知道我会怎么做。你若想我真的不管你,为何借媚眼施媚术?你心里清楚,我也清楚。”羽无衣解开他的穴道。“这条命到底要不要,你想清楚?”

“我不逼你,只是因为我是真的爱你。无论天涯海角,只捎你一句话,哪怕是一个字,羽无衣舍命相赴。只要这世间还有清和,此话就作数。”

无衣,为何对我这么好?苏清和,不值得!也许是前世的情,也许是来生的缘,无奈今生成苦果。

“算我最后一次求你!”

“……”羽无衣紧紧握住缩在长袖内是双手,转身回屋。无论怎样,你的心始终只有苏颀燃的天下。罢了,也怪我多情,自作自受。放不下,就应该想到,要比寻常人背负的多。颀倾,如果爱可以简单一点,你是不是就可以活下来?

“芙思,王上如何?”清和问道。

不是没见过谷主与少主间的谈话,只是没有一次像今天那么压抑沉重。从未见过谷主对谁许诺过什么,可是刚才那一句天涯海角,虽不像许诺,却已经超出了谷主的底线。谷中从未如此对待一个人,而少主也从未开过口说求人……

“他还在崖底,我走时,他正被青衣女子的彩带困住。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怎样了。”芙思低语道,话语中多了些对苏颀燃的担忧。毕竟他算是救了自己。

“他有没有说什么?”

“没有。”芙思道,“不过,”他大叫一声,是因为突然想起了白衣女子的话。“那个白衣女子叫我带话给你,‘婼妶是我救活的。她的命也只能是我的。’”

婼妶姐姐?清和疑惑。“把你们在冰婆崖的事情详细点告诉我。”

芙思坐在花园的石阶上,细细回忆当日的种种,向清和娓娓道出。

清和听罢,许久未出声。芙思好奇,一抬头便看见清和双手捂着眼睛,从指缝间渗出的血已经滴入了紫裘。

“谷主,谷主,谷主,谷主……”一声比一声急切,芙思一跃而起,直奔清和,点住他的大穴。“谷主,少主红眸……谷主,谷主……”

羽无衣回屋后,便在屋内运功逼出体内的魅滴。这几天他又翻阅了一些新资料,发现魅滴对清和的媚眼具有活血降痛的作用。便迫不及待地想试一试,只是魅滴太小了,又只有五颗。他需要用血来喂养它们,等它们长到杏核般大小就可以为清和所用了。

此时,听到芙思迫切的呼叫声,他来不及拭净手臂处的伤口,便匆匆跑出来。

“少主红眸……”芙思避到一旁,羽无衣抱起清和快步回屋,放他到床上,就着手臂上的伤口处运力,血不断地从中涌出,他将清和揽入怀中,手臂送到他唇边。

清和对红妖血的抵抗力几乎为零,这时更是饥渴jike的很。芙思站在一旁,看到这一幕,不免心惊,失声道“谷主……”

羽无衣担心清和的状况,完全忘了芙思还在一旁。此时听到他的声音,抬头,扫去一记威严的目光。

“出去!”顺手挑下纱帘。

芙思踟蹰了片刻,掩上门,愤愤地出去。少主?要不是看在谷主的面子上,他算什么?凭什么要谷主如此付出?谷主若是虚弱的很,七西谷将何以存在?他从来不考虑七西谷,也不考虑谷主,如此自私之人,却要谷主一而再再而三的舍命相救。

芙思越想越气得要吐血,无处发泄。身形一转,飞出城外。

清和起先是闭着双眼,安分地躺在羽无衣的怀中吮吸shunxi着他的血。一杯茶的功夫,便不安分起来,双手抓着他的手臂在他怀里乱蹭。羽无衣摸了摸他的脑袋,道“你若忍得住,我便为你止穴。”

清和扭着身子,点点头。羽无衣伸手点住他的穴位,轻放於床上,替他盖好被子。清和躺在被子里动弹不得,身体的欲望yuwang更加强烈,心里止不住叫嚣。习惯了被他浮fumo抚摸的身体,一旦离开了他,竟是如此不堪。

明明就要放下了,却因为媚眼一次又一次救助於他,本来只需服一颗“絮忘”,前尘往事尽付脑后,可是天下未定,他的答应母妃的诺言尚未完成,怎能安心。

羽无衣看他的长发竟为汗水打湿,脸色魅红,心中酸涩不已,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清和紧紧咬住下唇,血顺着嘴角留下。他此刻的痛楚,羽无衣再明白不过。可是羽无衣却视若不见,不紧不慢地包扎自己手臂处的伤口。

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清和声音嘶哑地开了口。“无衣……我要……”

“想要就自己来,我手臂痛得抬不起来。”羽无衣强作镇定地系住布带。小和,不要怪我,为了让你能够记住我,怎么做,我都无所谓。

清和明显地一怔。羽无衣解开他的穴道,道“每次都是一副我逼着你的模样,这次让你。”运功护住他的眼睛,“慢慢睁开眼睛。”

清和缓缓睁开双眼,入眼就是那只被包扎的像粽子一样的手臂。

“怎么?忍得住的话,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羽无衣作势就要离开。清和急忙抓住他的手臂,羽无衣在心里笑了。嘴上却不饶,“不愿意的话没有人qiangpo强迫你?”

“没有。”清和说这话时,脸颊更红了,身体经不住一阵暖流划过,将极力隐忍的欲望yuwang更加迫切地流露出来了。羽无衣故作不见,不急不慢地脱下鞋袜,掇到床上,躺到他身边。

清和低着头,挑开他的衣衫,却看见胸口前那一道尚未痊愈的伤口。他双手微微一颤,盯着那道伤口,褪尽自己的衣衫。抱住他的腰身,含泪吻上伤口。

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了,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胡乱流泪了,以为自己可以没有他,以为自己可以一个人过的风声水起……终究只是自以为。

曾经觉得一杯茶,一轮月,一个人的浮世清欢;一个人哭,一个人笑,一个人的地老天荒,没有什么不妥。现在却忽然发现,苏清和不能没有羽无衣,没有羽无衣就没有苏清和。

“无衣,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清和揉着眼睛,抬头看他。

“小和,不要哭。为了你,我什么都愿意。就当是我对不起师父的惩罚,不关你的事。”羽无衣抱住他,轻拍着后背。

清和怎么也揉不住眼中的泪水,它们就像是江水决堤般奔腾不止。

羽无衣一边吻着他的双眼,一边在他身后轻柔抚摸fumo。清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主动欺上他的双唇。

小和,你记得住我么?

无衣,清和若有命活到天下统一那一天,以后便随你到天涯海角,生死不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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