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他带我出去玩耍,我非常厌倦!

怎么说呢?我讨厌这种无以回报的关系。

我拿什么来还他呢?没钱没物,甚至没姿色,只有粗壮的身体——他需要我这种体力劳动者的帮助吗?

这种不平等的关系又能维持多久呢?这让我担忧,就像那首儿歌《蜗牛和黄鹂鸟》里的蜗牛背着那重重的壳,一步一步地往上爬。周围的人就像黄鹂鸟嘻嘻哈哈在笑我。可是我却不敢说:你们不要笑,等我爬上它(葡萄)就成熟了。

我心怀着一种不是希望的又不是绝望的东西,跟随着他一天又一天出门。

怎么说呢?以往,我的生活圈子就是学校与家,两点一线的公式化生活,规律而且完全在我的控制下进行,不会有什么意外也不会出什么事故,甚至极少变化。

这种生活给予我一种规规矩矩的安全感,只要我按照这样的进程,勤勤恳恳地进修,那么凭借我的能力考上一所心愿的大学应该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

即使有点小问题,只要我努力不懈,终归我是能够解决的。

可是跟他出去玩,根本没什么预先设计好的路线或预定好的计划,只是随性而往,随性而归。这让我觉得不安,隐隐约约地产生一股难以控制的痛苦。

在第一个周末出去地时候,我们就吵架。

“深圳有许多免费的公园,我觉得我们可以去这些公园,一个一个地去,也足够我们跑一个学年了。”

“我不喜欢免费的,表面上免费的,其实潜在的是双倍奉还。你看那些宣传广告,什么买一送一,结果前一个购买的是假货,后一个送的是小件得不能再小的东西。”

“但是这些公园可是政府给予公民的福利呀!”

“那就更不好了,肯定是没有什么娱乐设施的,或者肯定是闲杂人特别多,什么小偷小摸的。”

“难道娱乐也必须是用钱来购买才实在吗?”

“是的。我讨厌免费。”他坚决地回答我的问题,又换了一个温柔得你无法拒绝的口吻对我说:“为什么不能让我尽一点地主之谊呢?”

于是我妥协了——我讨厌这样的自己,自小坚持自己的主见就是我的强项,可是在他的面前,我会不经意间就软化,或者是顺从他的意愿。是他拥有超强的说服力呢?还是我抵挡不了他的以柔克刚呢?

在他的身边,我就像一个附属品,或者装饰品,甚至是花瓶?别人送来注目的眼光里只有他,高大英俊,又似乎彬彬有礼,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就是插在鲜花上的米田共。这种感觉让我失去过往那种以自己的能力战胜困难的优势,似乎只要外表,只要金钱,世间并无难事的模样,让我泄气——因为我两者皆无。

那天他还领我进一家装潢考察的西餐厅,进入之前的霓虹灯让我目眩。

进入的一瞬间却让我误以为自己误闯了人家的约会地点,例如荔枝公园的湖边偏僻处,总是暗暗中闪着手机的营光。里面的光线暗暗的,只有一圈巨大的圆形蜡烛躲在玻璃圆杯里,在闪烁。

坐在其中一张桌子边上,我不安地扭动着身子,不安地向左右看去。

远处的只有一张桌子有人,或许时间尚早吧。他们却在喝啤酒,看起来与我们相差无几,甚至还年少。

“你怎么啦?”他也发现我的不安吧,这让我更加局促。

“没什么。”

“不怕,你小声点说就行了。”

“我想,我想,我们不如到别家用餐吧。”

“为什么?这儿的罗宋汤是这条街最出名的招牌菜。”

“他们这儿停电了,看不清嘴,看不清食物的,用餐总会不方便的吧。”

“什么?停电?哈哈!”他突然暴发出来的巨响,让唯一的那桌子人也不约而同地向我们张望。

他狂傲的样子,让我无地自容。

虽然这儿是二楼,我也希望有条缝让我轻易地离开。

“不是啦!这是这家店专门制造出来的浪漫气氛。”

“烛光晚餐?”

“是啊!”

“不是的,电影里的烛光晚餐可是那种高台蜡烛。”

“你还看电影啊?我以为你除了课堂所需要的学习之外,是百毒不侵的啊!”

“你就会笑话人,其实我,我只是一个乡下妹,你不必对我这么好。”

“又听什么人在那儿乱讲了,不要听那些闲言碎语的。”

“是吗?”

“那些都是他们妒忌你而已。”

他漫不经心地说完,并不理会我,而是自顾自地交代着一边的服务员下单。

“鉴于你第一次来,我就作主给你点几个菜吧。”

“好啊!”我内心的自尊多少受到些微的伤害,他并没有与我商量的意思,甚至也没打算介绍他点了些什么菜。

可是我又挣扎着爬过自己的自尊,这也是他不想让我再次出丑的缘故吧。

“哎,这汤怎么怪怪的?”我一边用一条小得可怜的汤勺喝着红彤彤的番茄汤,一边感觉出味觉的难过,怎么有点酸又有点甜又有点肥?而且更加奇怪的是浓稠得不像汤的模样让我觉得不安。这是汤吗?

“是吗?怎么说呢?”他似乎已经见怪不怪了,也坦然地看着我。

这样的他让我稍微安定一点,才敢大胆地说出自己的感觉来。

“对呀!你很厉害啊!简直就是一流的食家。”

“食家?”

“对呀!在外国甚至有专业的食家,就是到各个餐厅里品尝食物,然后写出精彩的食评来的职业呢。”

“真的?”

“不信,你可以问蔡澜,他就是香港的专业食家。”

“是吗?”

“当然了,听说他小时候就想找一份工作,既能够大吃大喝又不用钱,而且还有人给他钱的。结果他终于找到了,就是做一个职业的食家,他的食评可是全香港都公认的,甚至各个餐厅也尊崇的。因为只要他说好,这家店的生意保证兴隆。”

“哦,”我一边听着这些奇闻,一边喝着奇怪的汤。

于是我开始幻想,或许跟他一起,就是一场精彩丰富的历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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