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申提议去产业园里的一家旧模样的咖啡馆坐坐,迪克兰却突然拒绝了。
他笑了笑,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季申的肩膀,说道,“早几年戒咖啡了。”
标准的中国话语调让季申忍不住露出了惊叹的神情,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家伙是个华裔,他也跟他在法国交流过几句,只是当时用的是法语,他至始至终都未曾预料到迪克兰会讲这么标准的普通话。
“你的中文太标准了。”
“谢谢。”
迪克兰又笑了,他和季申不同,他从来都不会吝啬自己的微笑。熟悉他的人都喜欢看他的笑,那就如春日里盛开的一朵又一朵的茉莉,带着明亮亮的温暖和芬芳。
季申想直白地去跟迪克兰谈此次见面的缘由,只是当他看着迪克兰不紧不慢地看着一幅又一幅的画作后,将这些深深地咽了回去。
来之前,他就从法国的朋友那里了解到这是个看着云淡风轻其实内心深不可测的家伙,这一见,果然是个异数。
迪克兰在一幅画的跟前驻足,回过头来问季申,“都当总经理了,现在还画画吗?”
显然,他不知道季申曾经发生过的那一连串的故事。
“不画了。”
简单的三个字的回答,却听不出任何的异样。
“很决绝啊。”迪克兰望着季申笑了。
他们还是不谈工作上的事情,一前一后地在画展里流连着。
这边的人们在画里,那头也有人的心思突然放在了画上。在一大堆的资料里埋了近两个小时后,米拉终于抬起了头。
她是怎么就想起了那幅躺在办公桌抽屉里的画来的,她也想不起来了。
忙碌的大脑神经像是抽搐了一下,就把她的心思拉扯到了画里。她开始回想她去拍这幅画的整个过程,又想着这两天那个死缠烂打的家伙。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米拉又变得聪明了起来。李湘湘常常笑她,“米拉,你的聪明和傻都是间歇性的啊。”
米拉意识到这里一定有事,而且还是大事。画就在她的身上,一百万拍来的,又有人出价三百万要买。
米拉的内心开始变得焦灼而又慌张起来,人生过到27岁,她经历过很多很多的故事,却从未有哪一件事情让她的心像此刻这样的不安定。
于是,这一次,是她主动的。她给那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号码发去了一条短信,“约个时间见面吧。”
对,米拉要见季申,她一定要把所有的故事都弄清楚。
收到短信的时候季申刚刚送走迪克兰,这两人也是真有趣,明明是因为谈生意约见面的,却在见面后只是相互少言语地陪着看了一场画展,谁都没有提及生意上的事情。
先说要离开的是迪克兰,他带着有意思的微笑看着季申,似乎是在等季申先开口说什么,只是对面的这个家伙也跟他一样选择了沉默。
停车场的出口,季申朝开车的迪克兰挥手告别,车里的人又露出了他惯有的微笑,在车驶离的那一瞬间,笑容消失得荡然无存。
季申返回了停车场,坐进了他的那辆豪华SUV里,他才猛然想起刚刚的短信提示声,那是他私人手机传来的,想来这座城市知道他这个号码的人少之又少,不免心底闪过一丝的疑惑。
短信就是米拉发来的那条,看着那个熟悉的号码给自己来的这条短信,笑容甚至喜悦在季申的脸上闪过,他未曾想过转机会来得如此的快。
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季申就回了短信,“晚上七点安雅法餐厅见。”
随即,他迅速地发动了车子,他还开了音乐,是SecretGarden的SometimesWhenItRains。车行在雪后晴的冬日里,刹那间,所有的舒缓、悠远、宁静混杂着一丝丝的悲伤,顷刻而来。
只是米拉却未及时得看到这条短信,等她读到时,她已经到了安雅法餐厅的门口,只不过不是赴季申的约,而是跟史蒂芬来见他们的客户迪克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