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我一点都不奇怪……”我从床上跳下来喊着。
“你从来都没相信他死了,对吗?”胡尔达必激动地问我。
虽然情势令人紧张,达尔扎克的电报措辞也令我不安,但我仍无法理解他为什么如此激动。
“不是很相信。”我说。“那时,他极欲让别人相信他死了,所以发生多尔多涅号船难时,他大可牺牲一些文件。你怎么了?你看起来虚弱得不得了,你病了吗?”
胡尔达必无力地倒进椅子里。他嗓音颤抖着向我承认,直到婚礼结束时,他才真的认为他死了。他心里一直无法相信拉桑会眼睁睁看着达尔扎克及玛蒂小姐结婚。如果拉桑还活着,一定会阻止婚礼进行的,不管多危险,他一定会毫不迟疑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知道玛蒂小姐是虔诚的教徒,虽然法律已判定她和前夫离婚了,可是他知道,只要他还活着,她就不会和另一个男人另缔婚约。尽管法国法律不承认她的第一次婚姻,但还是没用,神父的见证使她永远是这无赖的妻子。
胡尔达必擦拭额头上的汗水,继续说:“唉!你记得吗……在拉桑眼中‘小矮屋魅惑依旧,花园亦鲜艳如昔’。”
我握着胡尔达必的手,他在发烧。我想使他平静下来。但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大声说:
“现在,他在婚礼结束的几小时后又出现了,对吧!达尔扎克的电报就是要说他回来了,不是吗?桑克莱,你也是这样想吧!”
“没错……可是或许达尔扎克搞错了!”
“噢!达尔扎克并不是个胆怯的幼童。可是最好他是如此,希望真是如此,对不对,桑克莱?希望是他搞错……不,不!这是不可能的,这太可怕了!哦!桑克莱,这实在太可怕了!”
即使在葛龙迪椰城堡面对最险恶的场面,我也没见过胡尔达必如此激动。他现在站起来,在房里走动,随便挪动着摆设,然后看着我,重复说着: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劝他不要如此惊慌,说这太不理智了,这封电报并不能证明什么,可能搞错了也说不定;我接着又说,现在不是失去理智的时候,像他这样坚强的男孩,不该这样恐惧得失去镇定,这是不可饶恕的。
“不可饶怒!真的,桑克莱,不可饶恕!”
“可是,亲爱的朋友,你真的吓到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很快就知道,情形非常险恶……为什么他没死?”
“到底谁告诉你他没死?”
“桑克莱……嘘!别说话,别说话。桑克莱,我告诉你,如果他还活着,我宁愿死了!”
“疯了!疯了!疯了!如果他还活着,你更应该活着好好保护她!”
“噢!噢!桑克莱,你说的真是一点也没错!真是太对了!谢谢你,朋友!你说了使我有勇气活下去的字:‘她!’你能相信吗?刚才我只想到我自己,我只想到我自己!”
接着胡尔达必冷笑起来。我呢,说真的,看到他如此笑法,开始有点害怕。我拥着他,要他说明为何刚才如此惊慌,为什么提到死亡,为什么这样笑。
“胡尔达必,告诉我,告诉你最好的朋友!说啊!说啊!放轻松,告诉我你的秘密!告诉我,它是如何压迫你?我的心是对你敞开的……”
胡尔达必将手放在我肩上,凝视我眼睛的深处,直看进我心里。他说:
“桑克莱,你将会知道一切,你会知道所有我知道的,然后你会跟我一样害怕,朋友,因为你是个好人,而且我知道你爱我!”
那时我才相信他的情绪已经较为缓和了,他接着就问我火车时刻表。
“我们一点钟离开。”他说。“冬天时,没有火车从榆城直达巴黎;我们回到巴黎时已是晚上七点了,但我们仍有充裕的时间整理行李,然后在里昂车站搭九点的火车去马赛,后到曼屯。”
他一点也没征询我的意见就决定带我去曼屯,就如这次把我带来堤河坡一样。他知道在这种情形下,我是不会拒绝的。此外,此刻他状况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