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太宗至道二年正月尽是年五月。
春正月己酉,亲飨太庙〔一〕。辛亥,合祭天地于圜丘,大赦天下。先是,礼仪使宋白奏曰:“伏详仪注,朝飨太庙,皇帝先诣罍洗,后奠瓒,其祀天地,望先诣罍洗,后奠玉币。”上遽召宰相以问,吕端等曰:“王者亲执玉帛以事上帝〔二〕。玉帛者,接神之物。若沃盥而后奠献,亦足以表虔洁之意。”白曰:“如允臣所请,止一次升坛。”上耸然改容曰:“朕亲奉大祭,盖为万姓祈福,若变礼为允,当依卿奏,如合遵旧典,故不以登降为劳。”端等皆言白所陈,得礼之中也。遂从其议。
上以文物仗卫之盛,逶迤布濩,极望无际,因诏有司画为南郊图。
二月壬申朔,赠司徒、谥文正李昉卒。昉温和无城府,宽厚多恕。为文章慕白居易,尤浅近易晓。江南平,士大夫归朝,昉多与游,雅厚善张洎而薄张佖。及昉罢相,洎草制,多攻昉之短。佖朔望尝诣昉第,人或谓佖曰:“李公待君素不厚,何数诣之?”佖曰:“我掌廷尉日,李公方秉政,未尝有所请求于我,我故重之。”昉素病心悸,每一发,必弥年不瘳,尝语诸子曰〔三〕:“我前后典诰命三十年,劳役思虑而致是疾尔〔四〕。”卒后,上尝谓近臣曰:“昉本以文章进用,及居相位,自知才微任重,无所弥纶,但忧愧而已。”
祠部员外郎、主判都省郎官事王炳上言曰:“尚书省,国家藏载籍、兴治教之府,所以周知天下地里广袤、风土所宜、民俗利害之事。当成周之世,治定制礼,首建六官,即其源也。汉、唐因之,轨范斯着,简策所载,焕然可观。盖自唐末以来,乱离相继,急于经营,不遑治教。故金谷之政,主于三司,尚书六曹,名虽存而其实亡矣〔五〕。谨按六曹,凡二十四司,所掌事物,各有图书,具载名数,藏于本曹,谓之载籍。所以周知天下之事,由中制外,教导官吏,兴利除害,如指诸掌。臣故曰藏载籍、兴治教之府也。今职司久废,载籍散亡,惟吏部四司官曹小具,祠部有诸州僧道文帐,职方有诸司闰年图,刑部有详覆诸州已决大辟案牍及旬禁奏状〔六〕,此外无旧式。欲望令诸州每年造户口租税实行薄帐,写以长卷者,别写一本送尚书省,藏于户部。以此推之,其余天下官吏、民口、废置、祠庙、甲兵、徒隶、百工、疆畔、封洫之类,亦可籍其名数,送尚书省分配诸司,俾之缄掌。俟期岁之后,可以振举官守,兴崇治教。望选大僚数人博通治体者,参取古今典礼令式,与三司所受金谷、器械、簿帐之类,仍详定诸州供送二十四司载籍之式。如此,则尚书省备藏天下事物名数之籍,如秘阁藏图书,国学藏经典,三馆藏史传,皆其职也。”上览奏嘉之,诏令尚书丞郎及两省五品以上集议其事。
吏部尚书宋琪等上奏曰:“王者六官,法天地四时之柄,文昌列署,体象纬环拱之文,是为布政之宫,王化之本,典教所出,何莫由斯。然而古今异宜,沿革殊制,或从权而改作,亦因时而立法。唐之中叶,兵革弗宁,始建使名,专掌邦事,权去省闱,政归三司。五代相循,未能复旧。今圣文垂拱,书轨无外,将循名而责实,庶稽古以建官,悉举旧章,以蹈前轨,而岁祀寖久,曹局仅存,有司失传,遗编多阙。臣等欲望委崇文院检讨六曹所掌图籍,自何年不系都省,详其废置之始,究其损益之源,别俟讨论,以期恢复。”上以其迂阔,竟寝之。(王炳奏议,不得其日。宋琪自吏部尚书迁右仆射在二月,今琪犹以吏书见,故附此事于二月末,实录别本亦载此事于二月乙未。)
夏四月甲申,屯田员外郎吕奉天上言:“司马迁史记、王起五位图〔七〕岁次、朔闰,皆与经传不合,以为唐尧即位之年,岁在丙子,迄太平兴国元年,岁亦在丙子,凡三千三百一年。起商王小甲七年二月甲申朔旦冬至〔八〕,自此之后,每七十六年得一朔旦冬至,此即古历一蔀;每一蔀积月九百四十、积日二万七千七百五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