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寅,以解州刺史王政忠权知晋州、兼兵马钤辖。(政忠,未见。疑政忠实代武守琦者,欲推寻守琦事迹,姑书此,以待考详。又世言太祖义社十兄弟,政忠盖其一人也,并当检讨。)

辛巳,以久雨,命近臣祈晴于在京祠庙。

改雄远军为平南军。

甲申,吴越王俶言江阴宁远军及缘江诸寨皆降。

幸新修染院。

梅山峒蛮闻江表用兵,乘间寇潭、邵州。乙酉,诏潭州长沙等七县民为蛮贼掳劫者,蠲去年逋租〔一〇〕,仍给复一年。寻诏邵州武冈等七县亦如之。上初遣供奉官李继隆以雄武三百人戍邵州〔一一〕,止给刀楯,至潭州之南〔一二〕,蛮数千遮截其道,继隆力战,蛮乃遁去。手足俱中毒矢,兵伤者百余。或告上以继隆轻敌可罪者,已而具得其实〔一三〕,上始器焉。继隆,处耘之子也〔一四〕。

甲午,静海节度使丁琏遣使来贡方物。

丁酉,王明言破江南万余众于武昌,夺战舰五百艘。

己亥,开封府言京城诸官司狱空,无系囚。

辛丑,河决濮州郭龙村。

诏商人以生药度岭者免算。(王称东都事略:诏曰:“岭表之俗,疾不呼医,自王化攸及,始知方药,商人赍生药度岭者勿算。”)

初,陈乔、张洎为江南国主谋,请所在坚壁以老王师。师入其境,国主弗忧也,日于后苑引僧及道士诵经、讲易,高谈不恤政事。军书告急,非徐元楀等皆莫得通,师薄城下累月,国主犹不知。时宿将皆前死,神卫统军都指挥使皇甫继勋者,晖之子也,(晖,初见干佑六年。)年尚少,国主委以兵柄。继勋素贵骄,初无效死意,但欲国主速降而口不敢发,每与众言,辄云:“北军强劲,谁能敌之!”闻兵败,则喜见颜色,曰:“吾固知其不胜也。”继勋从子绍杰,以继勋故,亦为巡检使,亲近,继勋尝令绍杰密陈归命之计〔一五〕,国主不从。偏裨有募敢死士欲夜出营邀王师者,继勋必鞭其背,拘囚之,由是众情愤怒。又托以军中多务,罕入朝谒。国主召之,亦不时至。是月,国主自出巡城,见王师列寨城外〔一六〕,旌旗满野,知为左右所蔽,始惊惧。乃收继勋付狱,责以流言惑众及不用命之状,并绍杰杀之,军士争脔割其肉,顷刻都尽。

继勋既诛,凡兵机处分,皆自澄心堂宣出,实洎等专之也。于是,遣使召神卫军都虞候朱令赟,以上江兵入援。令赟,业之子也,(业,初见显德三年。)拥十万众屯湖口,诸将请乘涨江速下,令赟曰:“我今进前,敌人必反据我后。战而捷,可也。不捷,粮道且绝,其为害益深矣。”乃以书召南都留守柴克贞使代镇湖口,克贞先已病,迁延不行,令赟亦不敢进,国主累促之,令赟不从。克贞,再用子也。(再用,初见干宁二年。)

六月癸卯,曹彬等言败江南兵二万余众于其城下,夺战舰数千艘。

丁未,宋州观察判官崔约、录事参军马休弃市,并坐受赇不法也。

辛亥,澶州言河决顿邱县界。

辛酉,前凤翔节度使、太师、兼中书令、魏王符彦卿卒,辍三日朝,官给葬事。彦卿武勇有谋,善用兵,契丹自阳城之败,尤畏彦卿,或马病不饮龁〔一七〕,必唾而咒曰:“是岂有符王耶?”契丹既灭晋北归,耶律德光母问其左右曰:“彦卿安在?”或对曰:“在徐州。”母曰:“不与彦卿来,何失策之甚也!”

甲子,彗出柳,长四丈,晨见东方,西南指,历舆鬼,距东壁,凡十一舍,八十三日乃没。

己巳,赐秘书丞雷德骧钱十万,以子有邻病死故也。

秋七月辛未朔,日有食之。

先募民告官吏隐欺额外课利者赏以钱,而告者或恐喝求财,或因报私怨,诉讼纷然,益为烦扰。癸酉,诏罢之。

丙子,开封府又言京城诸官司狱皆空,无系囚。

诏:“诸州所上案牍,令大理寺、刑部共裁断以闻。诸道巡检捕盗使臣,凡获寇盗,不得先行考讯,即送所属州府。”

丁丑,庐州无为镇巡检杜光俊,言败宣州兵三百余人于江南岸。

庚辰,遣西上合门使郝崇信、太常丞吕端使于契丹。端,余庆之弟也。

初,江南捷书累至,邸吏督李从镒入贺,潘慎修以为“国且亡,当待罪,何贺也!”自是羣臣称庆,从镒即奉表请罪。上嘉其得体,遣中使慰抚,供帐牢饩,悉从优给。壬午,复命李穆送从镒还其国,手诏促国主来降,且令诸将缓攻以待之。

癸未,西天东印土〔一八〕王子穰结说啰来朝贡。(此据新录,当考。)

先是,诏吴越王俶归其国,俶以兵属其大将乌程沈承礼,随王师进讨。甲申,遣使入贡谢恩。

高州刺史田景迁卒,其子牙内都指挥使彦伊来告。己丑,即命彦伊袭其父为刺史。

癸巳,皇子德芳出合。

己亥,山后两林鬼主、怀化将军勿尼等六十余人来贡方物,以勿尼为归德将军。

左司员外郎、权知扬州侯陟受赇不法,为部下所讼〔一九〕,追赴京师。陟素善参知政事卢多逊,自度系狱必穷屈,乃私遣人求哀于多逊。时金陵未拔,上颇厌兵,南土卑湿,方秋暑,军中又多疾疫。上议令曹彬等退屯广陵,休士马,以为后图,多逊争不能得。会陟新从广陵来,知金陵危蹙,多逊教令上急变言江南事。陟时被病,上令皇城卒掖入,见即大言曰:“江南平在朝夕,陛下奈何欲罢兵?愿急取之。臣若误陛下,请夷三族。”上屏左右,召升殿问状,遽寝前议,赦陟罪不治。八月甲辰,复以陟判吏部流内铨。(或云已发诏罢兵,因陟言始命追还,盖误也,时方有此议耳。)

朝廷以丁琏远修职贡,本其父部领之意,始议崇宠之。丙午,封部领为交趾郡王,遣鸿胪少卿高保绪、右监门卫率王彦符往使。保绪,继冲从父也。

江南吉州刺史胡公霸脱身来降,以公霸为和州刺史〔二〇〕。

乙卯,幸东水硙观渔,遂幸北园。

辛酉,诏停今年贡举。

壬戌,契丹遣左卫大将军耶律霸德,弓箭库使尧卢骨,通事、左监门卫将军王英〔二一〕来聘,献御衣、玉带、名马。上皆厚赐之,因令从猎近郊。上亲射走兽,矢无虚发,使者俯伏呼万岁,私谓译者曰:“皇帝神武无敌,射必命中,所未尝见也。”

西南蕃三十九部顺化王子若废等三十七人来贡马及丹砂。

左骁卫上将军致仕李洪信卒。洪信无他才术,徒以汉外戚致位将相。好聚敛,积财巨万,而尤吝啬,当时节镇皆广募亲兵,惟洪信所蓄殊寡少。

癸亥,丁德裕言败江南兵五千余人于润州城下。时德裕与吴越兵围润州也。

是月,以南顿县令杨可法为郑州防御推官,权知军州事。(此据会要。)

九月壬申,上猎于近郊,逐兔,马蹶而坠,引佩刀刺所乘马,既而悔之,曰:“吾为天下主而轻事畋游,非马之过也。”自是遂不复猎矣。(此月壬申出猎,自是遂不复出猎,因附见此事。)

王师初起,江南以京口要害,当得良将,侍卫都虞候刘澄,(澄,未见。)旧事藩邸,国主尤亲任之,乃擢为润州留后,临行,谓曰:“卿本未合离孤,孤亦难与卿别,但此非卿不可副孤心。”澄涕泣奉辞,归家尽辇金玉以往,谓人曰:“此皆前后所赐,今国家有难,当散此以图勋业。”国主闻之,喜。及吴越兵初至,营垒未成,左右请出兵掩之,时澄已怀向背,乃曰:“兵胜则可;不胜,立为虏矣。救至而后图战,未晚也。”国主寻命凌波都虞候卢绛,自金陵引所部舟师八千,突长围来救。绛至京口,舍舟登岸,与吴越兵战,吴越兵少却,绛方入城,围复合。固守踰月,自相猜忌,澄已通降欵,虑为绛所谋,徐谓绛曰:“间者言都城受围日急,若都城不守,守此亦何为?”绛亦知城终陷,乃曰:“君为守将,不可弃城而去,宜赴难者,唯绛可耳。”澄伪为难色,久之曰:“君言是也。”绛遂溃围而出。

初,绛怒一裨将,议杀之,未决,澄私谓曰:“卢公怒尔,尔不生矣。”裨将泣涕请命,澄因曰:“吾有一言告尔,非徒免死,且得富贵。”因谕以降事,令先出导意。裨将曰:“某家在都城,将奈何?”澄曰:“事急矣,当自为谋。我家百口,亦不暇顾矣。”于是裨将踰城而出。绛犹未知。明日,澄与绛同食,主兵者来告,澄作色曰:“吾谓公已斩之矣,何得令逃也。”绛已去,澄徧召诸将卒,告曰:“澄守城数旬,志不负国,事势如此,须为生计,诸君以为如何?”将卒皆发声大哭。澄惧有变,亦泣曰:“澄受恩固深于诸君,且有父母在都城,宁不知忠孝乎,但力不能抗尔,诸君不闻楚州耶?”初,周世宗围楚州,久不下,既克,尽屠之。故澄以此胁众。戊寅,澄率将吏开门请降。润州平。绛闻金陵危甚,乃趋宣州,日夕酣饮为乐,或劝赴难,皆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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