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澈、半透明、未受到恐吓的眼睛注视着她。

“不,”他说,“小伙子们来来去去,——我不时听到你的消息。”

她挺直身体。

“你听到讲我的什么谎言?”她极力追问道。

“我根本没听见什么谎言,——只是讲些像你过得很好之类的话。”

他的声音谨慎、漠然地发出。她心里的火气又一次猛然窜上来,但却给压下去了,因为他身上蕴含着的能量,也许更因为他头型优美的脑袋,整齐的眉毛,使她不忍心发作。

“你呢,我没法说得完,”她说,“我听到的关于你的事都是凶多吉少。”

“啊,是这样的。”他说道,眼睛盯着火。他看着荆豆秸燃烧了好长一会儿,自言自语着。大家都没作声,这段时间她仔细注视着他的脸。

“你认为自己算个男子汉吗?”她说,与其说是愤怒倒不如说是更轻蔑的指责。“离开我,什么都不管!——然后又这样子突然出现,没有一句解释的话。”

他在椅子上扭动着,两腿分开,胳膊撑在膝盖上,定定地看着火,没有回答。他的头,浓密的头发离她多近啊,她几乎抑制不住要跳开,仿佛它会咬她。

“你认为那够得上男子汉的行为吗?”她重复问道。

“不,”他说着,用手指勾着并把小条小条的豆秸拨弄到火里。“据我所知,我不把它称作什么。不管怎么说,就我看来,用任何名义叫它并不好。”

她留心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每一段话之间的停顿越来越长了,尽管两个人都没有意识到。

“我想知道你怎样看待自己!”她恼火地高声强调,“我想知道你把自己当成个什么样的家伙!”她茫然失措,又很生气。“唉,”他说道,抬起头看着她,“我想,要是每个人都得为自己的错误受到惩罚的话,我也要为我的错误受到惩罚。”

他仰起脸对着她的时候,她的心怦怦猛跳,呼吸急促,扭过脸,几乎丧失了自制力。

“那你怎么对待我?”她叫道,真正无助的样子。

他仰着脸盯着她,盯着她柔和的、别开的脸和柔和地上下起伏的胸脯。

“我要你,”他以那种对她行使权力的实在而简短的语言说道:“这么好的一个女人——我真是该死,这样一个美丽漂亮的女人,我竟然没有注意到,竟然没想到你长了这么一副好身子。说真的,没想到。”

他那双宝石般明亮的眼睛死死盯着她的时候,她的心咚咚直跳。

“15年了,对你来说还那么漂亮,老天啊!”她说。他没有答话,仍坐在那里,明亮、灵活的眼睛盯着她。忽然他站起身。她不自觉地吃了一惊。可他只是简短、有分寸地说:

“现在这儿真热。”

他脱掉大衣,把它扔在桌子上。他这样做时,她呆坐着,好像给吓倒了。

“那些兵,用绳子把我胳膊弄疼了。”他慢吞吞地说,手摸着胳膊。

她仍然坐在他前面的椅子上,显然有些怯意。

“你那样对付我,真厉害。是不是,呃?”他慢慢笑了起来。“你叫那些兵修理我,真恰当。我该死,你修理我修理得对,修理得对。”

他坐在椅子里向她倾过身子。

“我不觉得你这样做有什么不好。不觉得。要是我觉得,那我该死。女人身上的这种勇气是我欣赏的,真的,我很欣赏。”

她只是凝视着火。

“我们一开始很快乐的。我们是这样的,我说,你看见我的那刻起你又开始了。该死,你对我太厉害了。一个凶恶的好婆娘打了一场好架。在美国所有的地方能像那样把我弄倒的女人,我只能找到一个。你真是个了不起的好女人,说真的,特别在这个时候。”

她仍坐在那儿盯着火。

“一个有勇气的男人希望找到一个好女人,像我在这儿一样。”他说着,伸出手,试探性地触摸到她丰满温暖的胸脯。

屋里一片静谧。

她吃了一惊,好像在发抖。可是她继续盯着火的时候,他的手缓慢而巧妙地摸到了她的双乳间。

“难道你认为我回到这儿是求乞?”他说,“我拥有1000多镑钱。我有这么多。这场架打得让我开心,真的。可那并不意味着你能否认你是我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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