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阿尔焦姆,你焦急,不过你得挑选一下用词嘛!”

“除了词语之外,我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呢?我在冒着生命危险,你却在用纸牌摆卦。你会得到什么呢?”

电话铃响了,乌索夫对这位过去的侦查人员把手一挥,拿起话筒:

“这里是部长官邸,我是卫队长。”

“您好,巴维尔·彼得罗维奇,我知道您的日子不好过。不过,俗话说得好,结束得好才算一切都好。”

乌索夫听出是总统保卫局少校的声音,但还是问道:

“您是谁?”

“打扰您的是奥列格·阿尔捷米耶维奇。您心情烦躁吧?您就放心好了,巴维尔·彼得罗维奇。我奉命转告您,一切都顺利结束了,钱都派上了用场,向您表示感谢!”

“感谢,这太客气了,我受之有愧啊。”乌索夫辛辣地回答。

“酬劳费您自然会得到的。”少校简短地笑了起来。“您是个有理智的人,不可能指望得到全部美元。这事其他的人也参加了,开销很大。您想见到我的上司,我们可以组织安排,不过暂时您就安心吧,祝您一切顺意。”

乌索夫扔下话筒,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老混蛋!”

“你可不老,正当年呢。”杜罗夫纠正他的说法,“我是这么理解的,他们把我们当应召女郎使用。先是一脚把我们踢开,现在凭情绪付钱。所以我想这么向你解释,上校。说不定今后人家还要你拿钱出来呢!”他走出房门,随手把门关上。

赌场里面还没有人,老板也没来。杜罗夫所属的保卫队长已经习惯于这小子来去自愿,所以也没作声。这位队长是克格勃的退休上校,对侦查工作一窍不通,因而对这位过去的侦查人员还有点害怕。

“你好!”杜罗夫把左手伸给退休上校,因为右手扎着绷带,而且还有点痛。“我们是靠吃利息生活吗?”

“我们暂时是在磨剪刀。”克格勃分子回答说。

他们就这样天天问好。在他们之间存在着一个心照不宣的互不侵犯条约。杜罗夫知道这位上校写了三十年公文,所以分不清手枪和绞肉机。退休的上校明白杜罗夫是老板的人,从不给他分派任何任务,他俩是平等相待的。

“你看,上了绷带,”杜罗夫举起扎着绷带的手说道。“开了个口子,操他娘,痛得很呢。”

“那你就回家去吧。老板打了电话来,说他今天不来了。”克格勃分子说。“你把小姑娘带上,她会侍候你的。”

杜罗夫望了一眼坐在酒吧柜台旁边的两个妓女,同其中的一个目光相遇,点了下头。那姑娘从高台上一跃而起,走过来笑着说:

“你好,阿尔焦姆,手怎么啦?”

“谢谢,小姑娘,能活到结婚的。”他答完话后,就吻了一下姑娘的面颊。

他们早就相互看上了,但一次也没有亲近过。那姑娘名叫维卡,是一个要美元的昂贵妓女,她有固定的顾客。她蓝眼睛,身材漂亮,不论衣着、装束还是言行举止,她都不同于她同职业的女友。阿尔焦姆不是美男子,外貌相当平常,不过女人却很注意他。他沉着、信心十足,说话不多,不想给人以深刻印象,因为他知道自己的份量。女人们感觉到了这些品质,并且给予他很高的评价。从阿尔焦姆来赌场起,维卡和他就彼此注意了。像任何一个女性一样,维卡觉得她赢得了新来的保镖的心,所以有一天她没有顾客从赌场回家时,说:

“阿尔焦姆,你不送送我吗?”

“送是可以的。”他简单地作了回答。然后很有礼貌地让她坐进自己的“日古力”,默默地把她送到家,好在路并不远。

“你一个人进门不害怕吗?”他一边给姑娘开车门,一边问道。

“你不上楼去吗?”她微微一笑,想挽起他的一只胳膊,但他甩开了。

“你知道,我是从不给女人付钱的。”

维卡出乎自己意外地尴尬起来,粗暴地回答:

“傻瓜,我是邀你喝一小杯酒,而不是要你上床。”

“不必生气,维卡。”他用一只手指摸摸她的面颊,尽管这手势是很庸俗的,姑娘却从中感受到了柔情。“你漂亮,我很喜欢你。下次吧。”

从这天晚上起,他们之间就建立起了一种对她的职业来说是很奇怪的关系。阿尔焦姆似乎在追她,处处给她以关心的表示,一会儿请她喝香槟酒,一会儿给她送花。维卡同他眉来眼去,卖弄风骚,似乎她不去同别的男人上床了。

今天维卡走过来了,因为近些日子阿尔焦姆没来,所以姑娘担起心来了,以为他已被开除,不再来这里了呢。那个克格勃分子嘿嘿一笑,走开了。

“阿尔焦姆,你的气色不好,我们上我家去,我给你吃喝,给你按摩。”维卡恳求着说道。

“那倒是很好,谢谢!”

维卡明白她遭到了拒绝,于是她露出她职业妓女的本相来了。

“小子,你知道,我开始对你看法不好了。”

“算了吧,你不会的。”他回答说。“我真的感谢你的提议。而且最近我要邀请你作客。可今天,”阿尔焦姆结巴起来了。“人有时候是需要一个人呆一呆的。”

维卡的心似乎被刺了一下,她明白了,阿尔焦姆遇到了严重的麻烦,所以她出乎意外地说道:

“你得珍重自己。我也像你一样,在这个世界上是孤零零的。”说完她就迈着时装模特的步伐,朝酒吧间走去。

阿尔焦姆于是开车回家。前不久离他家不远处新开了一家商店。阿尔焦姆常常去光顾,尽管那里的价格比一般的高。他喜欢那里干净,气味好闻,而不是以前这里那种发酸的空气。没有惯常有的长队,柜台里的姑娘们全都保养得好好的,他们已经认得阿尔焦姆了,有的同他调情,劝他买牛油,他们知道顾客的口味。他对酒是冷漠的,有时候能喝很多,像前不久在膳宿旅店里那样。他已经很少一个人单酌独饮了。不过今天在乌索夫家,他果断地决定喝酒,所以就朝酒类柜台走了过去。

“您好,老板娘!”他笑着说道。“您丈夫心情不好时喝什么?”

那位女售货员慌了,一个男人的嘲笑声音,从阿尔焦姆的肩后传来:

“浓度很高的酒。要多少?两个人喝一瓶不够,两瓶又太多。”

杜罗夫转过身来,看到一个身材匀称的高个子男子,四十多一点的年纪,穿一身质地很好但式样陈旧的服装。阿尔焦姆听说过有关古罗夫上校的情况,但没见过面。不过他马上觉得这个从办公室来的汉子,是不会随随便便出现在这里的。

“来两瓶‘首都’牌,”古罗夫说完坦然地望了望阿尔焦姆,没有隐瞒自己的职业。

特务人员之间,存在着某种隐藏在目光中的信号,每个刑侦人员都知道如何把这个信号藏起来,只要目光不碰到人。

“老板娘,”阿尔焦姆肯定地说。“谁要的,谁就付钱。”

“那是自然,如今是不兴空着两手进家门的。”古罗夫付完钱,把一瓶递给杜罗夫,另一瓶塞进风衣口袋里,接着两人走出商店。

“你先坐车回家吧,阿尔焦姆·格里戈利耶维奇,我过几分钟来。”古罗夫边说边按了一下坠子上的按钮,取下他自己车上的罩布。“好像什么人也没有,不过我还是去胡同里转一转好,以防万一。”

阿尔焦姆目送着开走的车子,打开自己的“日古力”车门,坐在驾驶台前沉思起来。隐藏起来是愚蠢的,再说面子上也过不去。从外貌和所坐的车子来看,他是安全局的人,可从说话的口气来看又像是自己人,是民警局的人。风度举止,也是民警方面的,很直率,没有遮掩,安全局的人老是装假。

他住在一个一居室的套间里,就是所谓改良式的设计。房子是十年前同妻子一起修建的,当时合作建房的价格还可以接受。妻子在做生意,当民警那点薪水,简直使她笑掉了牙。阿尔焦姆又不愿拿昧心钱。所有这一切,在婚前是可以说清楚的,但年轻、热情早把她的理智弄模糊了。一旦激情消失,妻子就跑到经理那里去了,把一居室的“鸽子笼”留给了当民警的丈夫,没吵没闹,甚至没提离婚的事。

阿尔焦姆走进房子,把一瓶酒塞进了冷柜里,然后四下张望,甚至拿起了抹布擦灰尘。他突然大为生气,说:“我没邀什么人来作客,您决定谈谈,那就请吧。我没有犯过任何刑事犯罪案件。”阿尔焦姆很明白,如果是出了严重的事,所以才决定研究今天的凶杀案的话,那就根本不用带什么酒,也不必保密,抓住他的两手往汽车里一塞,然后带进办公室就是了。还可能在汽车里大大地吓唬他一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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