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毫不松懈地对敌人观察,方面军司令部搜集了详尽的敌情,知道它正在奥廖尔突出部地区集结其兵力。沃罗涅日方面军司令部来的消息说,德军正调往哈尔科夫一别尔哥罗德地区。根据这些情报可以得出结论,我们的判断是正确的:敌人正是在库尔斯克突出部当面准备实施进攻战役,并准备从奥尔洛夫和别尔哥罗德两个方向实施突击。
德国空军在5、6月份活动更加积极,他们不断地对铁路枢纽、车站、桥梁狂轰滥炸,竭力阻止我们往前线运送部队、武器装备、弹药和燃料。他们对远离前线的目标都是以20~25架飞机组成的机群在夜间进行突击。而白天则对靠近前线和前线的目标进行轰炸。这时敌人都是以小股轰炸机群在歼击机掩护下活动,有时甚至是单架飞机对我进行骚扰。
为了和敌人的空军作斗争,我们投入了鲁坚科将军的整个空军第16集团军,他们这时已转场到库尔斯克附近。还使用了国土防空军的空军部队,以及方面军和集团军的高射炮兵。双方为争夺制空权展开了生死搏斗。
敌人极力破坏我们的运输,这使方面军后勤部本已十分困难的任务变得更加艰难。方面军后勤部长安季片科少将是个精力特别盯盛的人,组织工作做得非常出色,他的一班人工作十分协调,善于克服一切困难。为了加快运输速度,他们使用了一切运输工具。铺设了新的道路。在那些受到损坏不能用机车牵引的铁路支线,他们就用马拉车厢运输。公路上汽车日夜奔驰。畜力车也加紧赶路。库尔斯克枢纽站的铁路工人表现得特别英勇顽强,他们冒着敌机轰炸修复铁路设施。库尔斯克的居民们在消除轰炸后果、铺设环线铁路和防御工程方面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库尔斯克的工人们以自己的力量建起了修理坦克、汽车和大炮的修理厂。数千名当地居民参加了我们部队。但兵员仍觉不够。于是又再次缩减了后勤部队的服务人员,医院和医疗卫生营的伤病员们刚刚康复,就急忙赶回自己的分队。
夏季到来前,我们将步兵师的人数补充到4500~5000人,只有某些师——一共不超过4个师——人数能达到6000~7000人。
6月下半月,空战特别激烈。有时双方参战的飞机同时有100多架。而且,这都发生在相对不大的空域。从我们的指挥所可以观察到惊心动魄的空中搏斗场面。
我们发现,敌人的侦察机开始经常飞临我们指挥所所在的村庄。当时我们住在农舍里,因此,为防万一,每栋木头房子附近都挖了掩壕,以躲避炸弹碎片和子弹。由于我们的疏忽,所以没修掩蔽所。我所在的房子正对修道院花园的大门,不远处有两株挺拔的白杨。总之,房子很显眼。但只是在发现敌人飞机经常光顾时我们才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决定把指挥所换个地方,却总是没有时间。
通常晚上很晚我要看密电,然后去旁边屋子的军事委员会食堂吃晚饭。但有一天,不知为什么我却留在自己办公室里等译电员,我给他打了个电话,让他把电报送到食堂去。很快,卡扎科夫、马利宁、捷列金和一些司令部军官都来了。准23点钟,译电员送来了电报。正在这时飞来了一架德国飞机,扔下了几枚照明弹,然后又听到另一架飞机的轰鸣和扔下的炸弹的呼啸声。我刚下达口令“卧倒”。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立刻就响起了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房间里充满了震落的灰尘。窗户上的玻璃哗啦一声四下飞溅。紧接着又是第二声爆炸,但已经离远了。幸亏我们谁也没受伤。但是我住的房子却荡然无存——它已被第二枚炸弹夷为平地。使我幸免于难是偶然的,也许是因为直觉。战争中什么事都可能发生。
但是牺牲还是有的,离我房子不远处的哨兵被炸弹碎片打死,另一个哨兵和一个低级副官负了伤,幸亏他们及时跳进了掩壕。
奥廖尔将军来了,他惊魂未定地摊开双手,说了句“好家伙!”
原来,他一看见法西斯飞行员点的“天灯”(照明弹——译者注),就立即跳进了掩体,随后又忍不住重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正在这时响起了炸弹的爆炸声。这枚炸弹正好落在他刚才蹲的那个掩体里。是的,战争中许多事都取决于偶然。
“您怎么想到要离开掩体的?”有谁问了一句。
奥廖尔笑了起来:“您知道吗,那里太挤又太冷了,就像掉进了坟墓,马上就要把你埋起来了。我呸了一口就爬出来了,心想,如果要死就死在房子里好了,那里还暖和点。”
笑归笑,而我们却没有权利再冒险。当时的形势不允许迁移指挥所。于是决定深入地下去。在方面军参谋长马利宁和工程兵主任普罗亚科夫过问下,在旧修道院花园很快构筑了一些很坚固的掩蔽所,便搬了进去。
形势越来越紧。6月底收到的情报表明德军在大规模调动装甲坦克兵团、炮兵兵团和步兵兵团,他们都在往前沿移动。炮兵侦察和空中侦察发现了越来越多的新的炮兵阵地、敌人在前沿附近的山谷和树林中集结的坦克。
7月2日大本营发来警报:敌人眼看就要转入进攻了。这已是第3次警告了。头一次是在5月2日,第2次是在5月20日。
7月4日夜间,在第13和第48集团军防御地带内抓到了消除地雷的德军工兵。他们供认:进攻预定在7月5日凌晨3点,德军部队已占领了出发阵地。
离这个时间仅仅还剩下1个多小时。相不相信俘虏的供词呢?如果他们的话确实,那就应该开始我们计划的炮火反准备,这一炮火反准备将耗去炮弹弹药基数的一半。
向大本营请示已没有时间了,已经形成了这样的局势,迟延就可能导致严重的后果。当天晚上来到我们这里的大本营代表朱可夫当时在场,他委托我全权决定这个问题。因此我立即向方面军炮兵司令员下令开炮。
7月5日2点20分,万炮齐鸣、打破了笼罩在草原上、双方阵地上、奥廖尔以南宽阔战线上黎明前的寂静。
后来才清楚,我们的炮兵在预计敌人进行主要突击的第13集团军地带和第48集团军部分地带上的炮火反准备,比敌人预定进行的炮火准备开始时间仅仅早了10分钟。
共有500多门大炮、460门迫击炮和100具M一13火箭炮的炮火往正准备进攻的敌人部队和他们的炮兵头上倾泻而下,结果使敌人特别是它的炮兵损失惨重、破坏了它的指挥系统。
德国法西斯部队猝不及防,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敌人断定,苏军自己转入了进攻。这自然打乱了它的计划。在它的士兵中造成了惊慌。敌人花去了近2小时整顿部队。直到4点30分它才开始炮火准备,而且炮火准备的力度大大减弱,并且组织得极差。
5点30分,法西斯德军奥廖尔集团在我第13集团军整个防御地带40公里正面上,以及与之相邻的第48和第70集团军的翼侧转入了进攻。
进攻第一天,敌人投入了包括“虎”式坦克在内的大量坦克和“裴迪南”式重型自行火炮。
敌人的进攻得到强大的炮火和空军的突击的支持。敌人出动了300架轰炸机,以50~100架为一机群,对我军防御的整个战术纵深,主要是炮兵的火力阵地狂轰滥炸。在第13集团军之步兵第81和第15师地段的奥利霍瓦特卡方向的战斗特别激烈。敌人以3个步兵师和2个坦克师在这里实施主要突击。突击得到大批飞机的支援。
在坦克集群战斗队形中跟随着步兵,他们有的乘装甲输送车,有的步行,紧跟坦克向我方阵地冲过来。
看来,德军指挥部是想重演1942年它从库尔斯克地区向沃罗涅日方向的进攻。但是敌人这次是打错了算盘:它的威风早已时过境迁了。
我们的大炮、迫击炮、“卡秋莎”和机枪以猛烈的火力给敌人以迎头痛击。直接瞄准火炮和反坦克枪对敌人坦克抵近射击。我们的空军也十分活跃。
双方都打得十分艰苦、顽强。敌坦克进入我们的雷场以后,一辆接着一辆被炸毁。后面的坦克又继续冲上来克服布雷区,“虎”式坦克和“裴迪南”式自行火炮用自己的炮火掩护中型坦克和步兵冲击。
面对这一钢铁狂潮的进攻,我们的部队打得十分英勇,他们利用一切武器抗击敌人。使用45毫米炮打坦克,无法穿透“虎”式坦克的装甲,战士们就从近距离瞄准履带开炮。工兵和步兵冒着狂风暴雨般的炮火到敌人的坦克跟前,向坦克履带下塞地雷、扔手榴弹和燃烧瓶。步兵分队就在这个时候用火力把跟随坦克的敌人步兵隔开并以反冲击歼灭他们。第13集团军的战士们打退了敌人4次猛烈冲击。敌入在第5次冲击时投入了新的兵力,才楔入了步兵第81和第15师的防地。是该用空军支援这些兵团的时候了。我向空军第16集团军司令员下令对突破防御的敌人实施突击。鲁坚科令200多架歼击机和150架轰炸机升空,它们的突击迟滞了该地段希特勒匪徒的进攻速度,为我们把步兵第17军、2个反坦克歼击炮兵旅和1个迫击炮旅调到该地段赢得了时间,阻止了敌人向前推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