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坐ЛЦ-2飞机飞行顺利。飞机飞得很低,贴着地面飞行。战争教会我们这样做。需要指出,敌人很少能击落这种超低空飞行的飞机。
飞机着陆后,我和朱可夫立即乘等候我们的汽车前往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司令员的观察所。观察所位于叶尔佐夫以东。此地进行过激烈的战斗。方面军左翼部队在雷诺克、阿卡托夫卡地段向从斯大林格勒北部冲向伏尔加河的敌军发起进攻。
战斗已进行了第三天,但未能击退敌军。敌军阵地居高临下,我方部队在希特勒分子的视线之中,他们不吝惜弹药向我军猛烈射击。整个战线爆炸四起,被炸毁的我军坦克冒出滚滚浓烟。只要我军坦克冲上斜坡,立即被敌军炸弹直接命中而炸得直冒青烟。看来,德军炮兵打得很准。
在这个地段作战的德军兵团有:坦克第14军的摩托化第60和第3师面向北;坦克第16师和步兵第389师面向南。他们坚守其开辟的走廊。这条走廊一端紧靠伏尔加河,其宽度不超过10公里。因为该走廊在高处,我们在低处,因此无法看到其整个纵深。
天上,敌空军不停地轰炸我军部队,更对斯大林格勒实施狂轰滥炸。每次空袭后,斯大林格勒上空都是浓烟密布。敌军的目的是彻底摧毁斯大林格勒。
我方参加进攻的部队是近卫第1集团军和第66集团军,他们试图与坚守斯大林格勒的第62集团军会合。
在方面军司令员观察所,我认识了以前不曾相识的方面军副司令员B·H·戈尔多夫。他明显地焦躁易怒,在电话中责骂指挥员,而且不考虑措词。(我曾听说,士兵们称这类领导是“骂娘指挥”。)朱可夫忍无可忍。
朱可夫批评戈尔多夫说:呵斥和漫骂无济于事!需要的是善于组织战斗!
客观评价该地段业已形成的局势,应当承认,问题不在于指挥不力,而在于缺乏胜利完成任务的兵力兵器。急于求成也是原因之一。大本营要求方面军司令员扭转局势,但并未考虑到此时敌兵力占有明显的优势。愿望仍然不符合我方部队的能力。
晚间就清楚了,这次进攻不会有结果。部队遭受巨大损失,但未能在任何一处突破敌军的防御。
朱可夫建议戈尔多夫考虑下一步如何行动后,邀请我一同前往指挥所。他要在那里同正在东南方面军的华西列夫斯基通话。
当我得知东南方面军指挥部和司令部移到伏尔加河东岸后,感到非常惊异。在当时那样的情势下,这种做法非常离奇:方面军的部队正同进逼之敌进行艰苦卓绝的战斗,而指挥部和司令部却被宽阔的伏尔加河与部队隔开。
我过去认为现在依然认为,部队在哪里作战,司令员就应在哪里,这样,既易于指挥,部队也会充满信心。在当时的情况下,伏尔加河东岸设辅助指挥所以便同防守城市的第62集团军保持联络是适宜的。
在伟大的俄罗斯之河岸边展开了史无前例的大会战。敌军深入到我国腹地,但它的计划一个接一个地破产了。苏联人民及其军队的抵抗日益增强。暂时被占地区的人民对占领者极端仇恨。在德军后方全面展开了游击运动。前线的重大失利未能动摇苏联人民对社会主义制度优于资本主义制度的信念。苏联人民及其武装力量热爱自己的苏维埃政权,为祖国的自由和独立忘我战斗,不遗余力地将战争进行到底,彻底战胜入侵之敌。
莫斯科会战失败后,德国法西斯头目懂得了,战争将是一场持久战。
尽管德国法西斯头目仍企图摧毁红军,结束对苏战争,但要像1941年夏季那样在所有战略方向同时发起进攻已不可能。德国法西斯军队1942年夏季的主要任务是消灭战线南段的我军,占领高加索及伏尔加河下游地区。何其阴险狡猾的计划!一旦实现该计划,将使我国陷入极其困难的境地。
我在前面已经说过,战役开始之初,德国法西斯统帅部得以使其部队占据良好的出发地位,并在苏德战线南翼集中了大批兵力。6月底,敌军转入进攻,突破我军防御并向东南突进。我军在敌优势兵力打击下被迫撤退。敌军机动性强,并拥有制空权。
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指挥所距伏尔加河岸不远。匆匆挖成的土窑既不能避弹,也不能避雨,浑浊的泥水渗透了薄薄的泥顶。地点选择极不合适。开阔的谷地极易从空中发现。白天,指挥所靠人流车流伪装掩蔽。
戈尔多夫深夜抵达指挥所。他向朱可夫报告说,他已命令部队转入防御。他解释进攻失利的原因是缺少火炮、迫击炮和弹药。而最主要的是战役组织得不好。匆忙进攻没来得及组织协同参战,部队没有做好充分的准备,是逐次参战的。
“谁对此负责”?朱可夫问。
戈尔多夫回答称,他曾报告过,战役准备时间不足,但他没能使进攻改期。
从各种情形看,朱可夫自己已得出结论:不可仓促行事,欲速则不达。敌军如此强大,它不仅能打退我们的进攻,而且还有力量在这里或那里继续向我军发起冲击。敌军不惜一切代价想完全占领斯大林格勒。那里的战斗几乎没有停息过。
很清楚,只有精心准备进攻战役,保证必需的武器弹药,才能取得胜利。当然,武器弹药的保证只能限于当时的可能。戈尔多夫正是提出了这些建议。
朱可夫命令我指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不久,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顿河方面军,而东南方面军则改称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我向朱可夫声明,我认为戈尔多夫所作的结论是有根据的,要求在大本营所赋予的总任务的范围内给予我根据当时的形势,自主指挥部队的权利。
朱可夫微笑着对我说,“简而言之,您是想说这里没我的事,对吗?好吧,我今天就飞离这里。”
果真,他当天就飞回莫斯科了。
接替方面军指挥后,我着手熟悉部队。当时,顿河方面军编成内有:B·И·库兹涅佐夫将军指挥的第63集团军,该集团军占据顿河左岸(北岸)200公里长的地域,控制着顿河南岸上马蒙地区的一个小登陆场;A·И·丹尼洛夫将军指挥的第21集团军,驻扎在顿河北岸150公里长的地段,南岸叶兰斯卡亚、多斯季—霍贝尔斯卡亚、谢拉菲莫维奇地区有一个小登陆场;克留乔金将军指挥的坦克第4集团军,占据顿河北岸及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30公里长的地段;N·B·加拉宁将军指挥的第24集团军,守卫两河间50公里长的地段;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66集团军,占据两河间20公里长的地段,其左翼背靠伏尔加河。
这样一来,两个集团军占据沿河一线广阔战线的防御阵地,三个集团军在两河中间地带进行积极行动,威胁前出到伏尔加河的法西斯德军集团。
叶廖缅科将军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前东南方面军)编成内有:崔可夫将军的第62集团军(南北两头被前出至伏尔加河的敌军阻截,在斯大林格勒城中进行防御战);舒米洛夫将军的第64集团军;托尔布欣将军的第57集团军及特鲁法诺夫将军的第51集团军(在巴尔曼察克湖以南宽阔的战线进行防御)。
经过长时问的战斗,顿河方面军各兵团兵力所乘无几。我们几乎得不到兵员补充,因为根据大本营的决定,补充兵员被派往后方组建新的兵团。
9月底,敌军将其全部兵力投入战斗,但未达到预定目的。“A”集团军群在高加索山麓进行了艰苦的战斗,在那里遭到我军坚决反击,停滞不前。而且,它还被抽调出坦克第4集团军的部分兵团加强“B”集团军群,后者被拖入苏军指挥部强加给它的艰难战斗,被困在伏尔加河—顿河之间。这样一来,希特勒匪徒既未能攻占高加索,又未能自斯大林格勒至阿斯特拉罕全线前出至伏尔加河。像1941年一样,希特勒统帅部低估了苏联的力量和能力,又一次失算了。该是希特勒统帅部理智地估价局势、认真考虑如何摆脱危机的时候了。但他们没有这么做。然而,我们的大本营和总参谋部如同在莫斯科会战时的关键时刻一样,正确地估计到了给予不自量力的敌人以毁灭性打击的时机已经成熟。
我已谈到过,顿河方面军的部队坚守着顿河南岸两处登陆场。这对我们具有很大的意义。敌人曾不止一次地妄图把我军部队从登陆场挤走。因此这个地段的战斗很激烈。两河间的第24集团军和第66集团军地段也进行了白热化的战斗。只要敌人企图对斯大林格勒保卫者施加压力,我们部队随即转入进攻,以减轻在城中防御的第62和64集团军的压力。就这样,我们将敌军大部分兵力吸引过来,迫使敌将其主要军队集团留在两河之间。希特勒统帅部害怕我军攻击其与我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作战的部队的后方,在两河间集结了可靠的德军兵力。而在南面,在湖区地段,部署了罗马尼亚部队(步兵第6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