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马林在大家进入梦乡以前就已经骑着马离开团部了。他决心去“巡视”一下,看看一切是否都平安无事,于是他从木房里向外走去。

后来谁也不记得他究竟“巡视”了多长时间,直到天快亮时,他才气喘嘘嘘地跑了回来,就像说绕口令似的,朝敞开的门里大声喊着:“快,快,敌人打过来了!!!”

大家立刻跳了起来,转眼间都上了马。

什马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敌人的散兵线已经在山上了,离这里大约只有二百丈了!”他的一只脚怎么也踏不进马镫里去,烈性的马儿像陀螺一样直打转转,死活不听什马林的命令。什马林抬手狠狠地向马儿的脸上打了一下……

大家跳上马向大门外冲去。憧憧的人影在朦朦胧胧的晨曦中向各个方向奔去。究竟他们往什么地方跑呢,对此实在是谁也搞不清楚:他们并没有一个十分明确的方向,都是在朝四面八方胡乱地跑着。他们刚跑出大门就立刻分散开了,连句话都没有说,的确也没有说话的时间。一些人沿着大路飞奔而去——那是在逃跑,想保住自己的这条命……很快地,夏伯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便奔向驻扎在不远处的一个预备营。什马林、克雷奇科夫他们正对着敌人的散兵线飞奔而去,因为他们猜想在敌人的进攻面前,红军散兵线可能会不得不撤退。这个时候,克雷奇科夫和什马林骑着马冲上去,目的就在于阻挡他们的撤退,并用自己的以身作则来鼓舞士气。克雷奇科夫这时突然闪过那时在乌拉尔斯克和安德烈耶夫争论的情形,他们争论的是有关慌乱中的散兵线、防御、参加战斗等问题,一想到这些,他便立刻自豪了起来,心里满是欢喜。

“虚惊一场……判断错了……山上是我们红军的散兵线!”

什马林忽然扯开嗓门喊道“停下!”

到底这个命令是下给谁的,谁也弄不明白,因为没有几个人在什马林的身边,只有几个战士在四下里来回奔跑。他们立刻让人去追夏伯阳还有那些沿着大路飞奔而去的人。追赶的人一面大叫大喊,一面鸣枪射击,才使他们勒马停止了奔跑。所有的人在十分钟以后又都重新集合在了一起。

这慌乱的叫喊声和鸣枪声,整个团里的人都听到了,谁也不晓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战士们都以为是敌人向我们包抄了过来,要紧急行动了,所以他们立即警惕了起来,纷纷悄悄地谈论着,还打算派侦察人员去四下里侦察一下。直到接到正式通知,说这是虚惊一场,大家这才把心放了下来,又返回了屋里。尽管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可大伙儿都已经不想睡了,都在桌子旁坐了下来开始聊天。有的人骂骂咧咧的,到底在骂谁,谁也弄不明白。当然,他们决不会骂什马林,既然他已经发现了有危险,当然就应该喊大家起来。而且,当时压根儿没时间去验证一下是否真的存在着危险。

那么,他们是在骂自己吗?也不会,他们也不会认为自己有过错的,因为倘若明明已经知道敌人的散兵线已经打到眼前了却还在屋里坐着不动,那才成了个大傻瓜了呢。大伙儿既然都觉得惊慌是不可避免的,那也就不再去追究了。虽然没有找出一个该为这个过错负责的人,但好像都觉得有些难为情,有些尴尬:说话时都犹犹豫豫的,不敢正眼看着他人,也不敢多说上几句话,说话时眼睛要不是朝着对方的头顶上看,就是向旁边望去,或者是望着窗户外面,那黑黝黝的世界……

什马林说:“差点儿就乱成一团糟。”他一面说一边将身子伏下,就着桌上的油灯抽烟,“真弄不明白,究竟是谁把我们给骗了……”

夏伯阳问他:“是谁告诉你敌人冲来了呢?”

“我从团部向外走去……迎面碰上了……”

“碰上什么人了?”

“现在记不起来了,我不认识这个人……他从我身旁跑了过去,我朝他跑的方向一看,敌人的散兵线正朝这边冲过来了,我还看见……或许是……我认为……”

夏伯阳严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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