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走进了什马林旅司令部所在的那间小房子里。屋子里漆黑一团,散发着一股又酸又臭的气味。似乎屋里总是有人在吸烟,整个屋子都被烟熏得黑黑的。在什马林旅司令部工作的同志全是些很干练的人,他们之所以愿意帮助什马林,不是出于敬畏,而是出于他们的觉悟。尽管什马林是个充满危险的幻想、整天瞎忙的牛皮匠,然而他对师里下达的任务一直都完成得很好。作为一名执行者,总的说来他还是合格的,只是没有丝毫的创造性,没有一丁点儿主动精神,也不富于创造精神,只会坐等上级现成的命令。他的目光也不十分敏锐,常常抓不住问题的关键或要害。

什马林旅司令部的每一个人都非常的聪明能干,他们吃透了夏伯阳的性格特点,将全部情况都讲得仔仔细细的,根本不用什马林再作补充。夏伯阳在弄清楚战线的情况后,马上决定去巡视一下这个旅的各个团队。这时,什马林旅的各个团都在进行战斗。什马林将副旅长留下,自己也陪着去了。

在夏伯阳离开旅司令部以前,敌我双方的人员数量对比、地图上标出的河流、道路、绿色的森林和栗色的丘陵——这一切都被夏伯阳牢牢地记在脑子里了。他一面走,一面向什马林指示,这些小土岗后面应当布置些什么,附近森林里应当埋伏多少兵力,大约该在哪儿涉渡。他对这一切都了如指掌。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有两三条道路交叉在了一起。夏伯阳没有多想,选择了其中的一条路就很有把握地骑着马走了下去,就好像是去在某个小城的熟悉的街道上似的。他几乎从没有走过冤枉路,即使是走进环形路或遇上了死胡同,他也能够不费什么力气地走出去:向四下里望望,走上几步,再仔细想想,回忆一下经过的每一个弯道,路上的各种标记——那就肯定不会走到岔路上!辨别夜间的道路是不怎么容易的,但在白天他几乎从来没有出过什么错。善于判断周围的情况,在这一点上,夏伯阳是个无可比拟、当之无愧的天才,因此夏伯阳常常是说了就算数。

他们来到了第一团。第一团的战士们分散在一个个才挖好的小掩体里。事实上这根本算不上什么掩体,只不过是一些很薄弱的、就如同用硬纸板搭起来的玩具房子似的小工事而已:上面堆上一堆土,再弄些松树枝插在上面。这些小土堆就如同树林里田鼠洞旁边的小土堆似的,田鼠将头藏到里面,你便会辨不清它是在松树枝下面隐藏着,还是在小土堆后面隐藏着。敌人或许就是把这些树林看成了灌木丛,也可能他们根本就不想来惊动我们,不想主动挑战,因此尽管他们离我们非常近,就藏在土岗后面战场上还是悄无声息,没有开枪。

炊事员在地上爬着将饭菜送到了掩体中。他们用两只手捧着饭盆或汤盆,肚皮紧贴着地面,从厨房一出来就开始用两肘和双膝着力,一伸一缩地像条虫子一样向前爬着。饭后,战士们一般都要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发起进攻。休息时,有的人在看书,有的人在读报。他们读的那些报纸都是旧报纸,那些报纸也快被揉烂了,上面布满了斑斑的油污。他们将四肢伸开,仰面朝天,将脑袋藏在树林下面,面孔很严肃,神态也很安详,将书或报捧在面前阅读,跟和平时几乎是一样的。就好像是在农村的节日里,为了避开七月的酷暑而躲藏在园子里的角落里看书一样。

夏伯阳、费多尔和什马林从散兵线后面走上来的时候,敌人并没有朝他们开枪射击,这马上使夏伯阳不由细细地思索起来。

他对什马林说:“敌人果真还在土岗后面隐蔽着吗?有哪一个知道?也许有过,而现在没有了?喂,去侦察一下!”

侦察员从不同的方向朝土岗子爬去,有两个人已经爬上了土岗子,并爬上了制高点,微微地将身子抬起,再将身子抬起……将身子挺直,站了起。他们回来报告道,山坡上连个人影都没有。敌人想必已经从土岗后面的小树林里溜走了。

夏伯阳他们接着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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