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生命总还是保住了……”费多尔说,“凭什么您屡屡脱险?凭机智还是运气?很难说吧。这种九死一生的险事该是有十多次了吧?”

“是的!”夏伯阳一阵高兴,“差不多几十次,甚至很多个几十次呢。有时,我常问自己:’为啥你的命这么大?神在保佑我平安无事吧!若是别人,只须一发子弹便去西天了!”

“您是怎么看的?”费多尔则紧追不舍,“是运气好呢,还是有其他因素在作怪?”

“哪里什么碰运气!处处我都煞费苦心,关键处越要动脑子,这点太重要了!殊不知,紧要处哪怕晚一分钟便会把性命丢了。而且不仅仅你一个人的性命,甚至会是上百人的性命呢……一次,我们在一个村子里睡得正熟呢,捷克人夜里袭击了过来,抓住了许多人。当时,我在村子的另一头休息,听到动静后,一边爬起来蹬着裤子,一边大喊‘乌拉、乌拉’……当时我们手里啥都没有,更别说武器了。可是兄弟们拼命呐喊以助威,还一下子从敌人手里夺回了许多武器,不但救回了许多被俘的弟兄,而且还俘虏了许多敌人……克雷奇科夫同志,机智在战争中是至关重要的,没有机智则可能在一次战争中便送了命!”

“您不乐意就此交待吧?”费多尔开玩笑似的对夏伯阳说。

“也不全部如此,”夏伯阳神情严肃地说,“别以为我们个个都把生命看得比啥都重要,不是的,有的人不仅不去爱惜生命,甚至把它不当回事。记得当初我还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士兵时,对生命没充分在意,死不死对我来言,意义不是很重大,人微命也轻嘛,在部队中像我这样活得像颗虱子似的,谁在乎?因此,我们对死也并未看得如何如何……当时我们的战壕离敌人只不过三四百步,我竟跳出战壕扯着嗓门喊:‘来,老子在这儿等着你!’要么,则可能会在土丘上摇摇摆摆地跳起舞来,根本不在乎敌人会袭击我们,对死也并不在意的。待后来,看着别人把我当做一个人物了……费多尔同志,对此你也有深刻的体会吧:职位越高,把生命看得比啥都重要……实话跟你说吧,我对自己生命的看法也是逐渐改变的。这时,我才开始对自己说:你这个精灵鬼,已不再是条不值钱的臭虫了,从此开始,你已成为一个真正的人,一个有价值的人了。真正的人便应活得像个人样……当然,并非人重要了,胆子却变小了,人也变得吝啬起来,而是理智占据了主动。现在再也不会见到我在战壕里跳舞了,简直是胡闹。伙计,我现在才不作那白送性命的傻事呢……”

“若是打起仗来呢?”费多尔问道。

“那就不一样了。我敢向您发誓,”夏伯阳说到此,似乎混身的血都在沸腾,“随便起啥誓都行,我夏伯阳若打起仗来可不是胆小鬼,也决不含糊……冲锋号一响起,什么私心杂念都他娘的抛到脑后……您认为我将如何?”

“哎,没,没怎么想,随便说说!”

“是吗?怕是司令部的人议论过我的情况吧!”

费多尔不理解这话从何说起,充满着疑惑。

“该是和那些上校先生们说过我的一些事吧?”夏伯阳继续说,让人分明地感到他已经发怒了,言语中透着逼人的力量,“在那里,当然……”

费多尔则用安慰的口气对他说:“他没那回事,我敢保证,我和哪一位‘上校先生’从未议论过关于您的事情,你相信吗?”

“或者,他们说了许多有关我的坏话……”

“您难道和他们不来往吗?”费多尔问。

“你们十分憎恨我,”夏伯阳一字一顿地说,“因为我曾经发电报给他们,有时也写信,说他们是蹩脚的战争指挥者,于是他们便想到联合告发我,让我蹲监狱……只是由于战争,这事给搁置了,要么,说不定我已坐监了……他们整日坐在司令部里,什么事也不干,只管动嘴,让别人为他们去卖命。我可不管这一套,不论是哪一个……哎,简直让人怀疑,从哪里派来这些无用的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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