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念头也和这些一样,在费多尔的脑海里闪来闪去,也算不上什么念头,就是前些日子的一些场景。昨夜,哥萨克塔洛夫卡的篝火边……可能,这个伤兵就和昨夜那个鬈发的人一样,就在昨夜,不应该是今天黎明时,还在篝火旁专注地烤一只半熟的土豆。在别的什么地方,他也会用刺刀戳住土豆,从火里拨拉出来,把它探到嘴边,滚烫……冒着火星……

费多尔快马加鞭,追夏伯阳去了。但夏伯阳大概是走的岔道。他们直到散兵线才见上面。

来来往往的马车,有的向前线赶,有的刚从前线撤下来。有的满载枪支弹药,有的是接伤员的空车。迎着他们走来的马车,却一律拉着那不忍目睹的——血淋淋的身体。

“咱们的人离这儿远不远?”费多尔问道。

“不远了,大约前面五里的样子。”

乌津河右岸,是些吉尔吉斯人的村落。战火一爆发,哥萨克人就全跑了。隔着河可以看见两个红军巡逻兵在走来走去,他们正在搜索每一块石头,每一块低地和干粪堆。看看能不能找到受伤的战友……炮声。枪声。爆炸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了……不远处的散兵线已大致可看清轮廓了……谁说还有五里呀!明明两里也不到。大概是枪声隆隆之下,那个答话的农民觉得路变长了吧。

费多尔赶到了第二条散兵线,正遇上夏伯阳和团长边走边讨论,样子很严肃。

“我已经派人去了,他到现在还没回来。”团长答道。

“赶紧再派一个人。”夏伯阳硬梆梆地说。

“再派还不是一样……”

“那就再派。”夏伯阳寸步不让。

团长闭上了嘴巴。夏伯阳满腔怒火,气得眼皮直跳。目露凶光,那目光经由睫毛下射出,简直像一头密林中的野兽在戒备中四处张望。

“那边派人来了吗?”夏伯阳声色俱厉。

“没有。”

“多长时间了?”

“个把钟头了。”

夏伯阳眉头紧蹙,但没发话,他不想说下去了。费多尔懂了,他们是在谈论联络事宜。原来和其中一个团消息畅通,但和另一个团却始终联系不上。后来查清这是因为这个团的士兵怀疑自己那曾效劳过沙皇的团长,他们认定团长是把他们往火坑里推,于是他们拒绝前进。在那里纠缠了很长时间,一伙人争吵不休,打破沙锅问到底,这样就把最紧张的时候给折腾过去了。

费多尔和夏伯阳并肩而行,两个人都牵着马,正在这时,波波夫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一般出现在眼前,还有捷特金·伊里亚和契科夫,都在不远处,费多尔不知道他们哪时候到的这儿。当夜从塔洛夫卡出发时,他是和夏伯阳一起的。因为手忙脚乱,就没注意到这几个小子当时是留在屋子里,还是唱完歌就提前出发了。

现在离第一散兵线不过还有半里地,他们正打算到那里去,忽然间刮起风来,一时间天昏地暗,这既有点意外,也是草原上常发生的。稍后,鹅毛大雪席卷而来,迫不及待地扑向大地,抽打在人的脸上,人和马都被困住了。进攻暂告一段落。暴风雪很快又停了,半个小时以后,散兵线接着向前推移,克雷奇科夫和夏伯阳分左右两路前往散兵线,这时他们已到达了第二散兵线。可以看得到奥夫钦尼科夫村了。

“我看啊,哥萨克人在那儿埋有伏兵,”夏伯阳指向河的对岸,“这村子近旁肯定要干上一仗。”

这回夏伯阳想错了。被红军声势吓坏了的哥萨克们,无意在村中留守,他们不过发几枪造些声势罢了。没有任何抵抗,他们弃村而去。

斯洛米欣斯卡亚也近了,离这个镇子大约有一里半到二里的光景,一眼看去,十分平坦开阔,要从镇子里面朝这里打枪,是很有利的,奇怪的是哥萨克那边一点动静没有……为什么他们不发一枪一弹?这种布满疑云的静寂,比轰隆隆的枪声更可怕。他们在那里搞什么鬼,定的什么计呢?战斗只发生在乌津河的对岸,这里,一片死寂。

费多尔骑着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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