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打人?”克雷奇科夫心头一阵发怒,他竭力控制自己又问道。

“打过!”格里沙满口应承着,“大家都打过,战争时期嘛!”

“好小子,格里沙!”安德烈耶夫插嘴道,从心里讲,他倒十分欣赏格里沙的坦率和实在。

“我也挨过揍嘛!”格里沙转过脸来,“夏伯阳就有一次狠狠打了我一顿,可我也认了,除此之外你还能对他如何?”

“怎么?夏伯阳揍过你?为什么?”夏伯阳这个充满着魅力和震动力的名字,费多尔几乎是耳熟能详,他又来了兴趣。

“那还是我在一次站岗的时候,”格里沙说:“在离普加乔夫很近的一个火车站上站岗……火车站叫啥名字,我也记不清了。我站了很长时间,在枯燥中苦苦等着……站岗真不是好活,时间一长人就烦透了。正在我闷得不得了的时候,忽然车站旁边的一片桦树林上的乌鸦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呷、呷、呷,叫个不停,也不知有多少。我想,给你一枪算了,省得他妈瞎叫。谁知我真的开了一枪。我以为没有人能看到,即使开了枪,找个借口还是挺容易的。很多人就找借口去打枪呢!砰,砰,砰,五枪,子弹朝着这群寒鸦奔去……有几只立时被击中从树上掉了下来死了,有几个翅膀挂在树上扑腾了几下就完蛋了,余下的则夺命般飞走了,黑压压一大片,并发出“呷、呷、呷”的尖叫声。不料,这事被正坐在军代表那里的夏伯阳发现了,立刻板着脸朝我走了过来:

‘你打的枪?’

‘不,’我说,‘不是我打的枪,真的不是我!’

‘那为啥那些寒鸭拼命逃飞?见鬼了?’

‘明明是它们自己飞起来的嘛!’我矢口否认道。

‘好吧,把枪拿过来我看看。’他一把夺过我手中的枪,拉开枪栓一看,弹仓是空的。

‘这又怎么解释?’他问道,‘……我看你到哪里去弄子弹!兔崽子!看你再拿什么去打哥萨克,你这个蠢猪!寒鸦难道比哥萨克还可怕吗?真见鬼!’说罢用枪托照着我的腰狠击了一下!

“我自认倒霉,什么话也没说。突然我想出了点子,可为时已晚了。本来我满可以用另外一种办法来对付他,在他夺我的枪的时候,我该往后一闪,说:‘不许靠近我,否则,我就开枪,哨兵的枪是谁也不准碰的!’当然,他也许会用别的法子,可我就是不给他枪,并把刺刀对准他的肚子,他这人就喜欢这样,说不定会当场就饶了我……”

“他喜欢这样?”费多尔眯着眼睛好奇地询问着格里沙。

“他这人就这样,你越硬,他倒反而越喜欢你,他一向器重硬汉子,不在乎他们对待他怎么样,每每遇到这样的情况,他总会说:‘好小伙,有胆量……’嗬,他的事多着呢,讲也讲不完。看,伊万捷耶夫斯卡到了。”格里沙一阵兴奋,重新按照车夫的姿势坐好,把缰绳“啪啪”地抽打在马背上,并乐颠颠地吧嗒着嘴,并不时有口哨声传出,这样一直闹腾到村口。只有一次他回过头来问:“拉你们去苏维埃?”

“对,去苏维埃。”

“想不想去帕芬尔内奇家?他知道夏伯阳的事多着呢……”

“帕尔芬内奇是谁?”

“阶级弟兄呗!因战争失去了一只胳膊就回家了,他参加支队比我还早呢……”

“是当地人吗?”

“是的,只是现在家产全被哥萨克人给抢去了。连木板房也给拆了,仓房也被烧了,只剩下他光杆一个……虽又重新整理修缮了一番,可日子过得还是紧紧巴巴的。”

“好吧!路过他家门时,请提醒一下。”费多尔说。

“那是一定……”

马车驶进了伊万捷耶夫斯卡村。这是个大而空旷的村子,宽阔的街道被白茫茫的积雪压了个严严实实。每当冬天来临,小村子总要被大雪填平,整个埋了进去,活像个熊窝,放眼望去,一片银妆素裹,分外漂亮,充满着诗情画意。马鞭轻扬,马儿会意,马车快速地穿行于这如画的山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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