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过,看见过……,那就让它贴着呗……”

洛帕里累极了,他很懊恼地吐了口唾沫,把头深深地缩到已经被呼气呵湿了的领子里,一句话也不愿讲了。已经习惯于用城里工人开门见山谈话的他,被车夫的这种全新的谈话方式深深地折服了,支支吾吾、吞吞吐吐、不明不白、含糊不清、乖巧圆滑,让人实在没办法。在到达伊万捷耶夫斯卡之前的路上,洛帕里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一句话也不愿讲。倒是捷连季博奇金来了兴致,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同那个滑头的车夫谈着,总算有了新的收获。细心的捷连季像打捞珍珠一般,从车夫那滔滔不绝、真真假假、含含糊糊的话语中发现了许多重要的思想和见解,而这些则很明显是车夫的一时失言道出的。

费多尔和安德烈耶夫此时正坐在另一马车里,和车夫谈论着另一个完全不同的话题。

“格里沙,你曾在他那个支队里干过吗?”费多尔问小伙子。

“干过。我这条腿就是跟着他时受的伤。”格里沙用指头捅了捅座位。“整个夏天我们都在草原上跑过来跑过去,他们用力地追逐我们,我们则设法去迷惑他们……捷克佬傻乎乎的,哥萨克人则聪明得多,很难迷惑得住,因为在这里他们是土著居民,对环境和事物相当地熟悉。”

格里沙侧着身子坐在座位上,领子向外翻着,长期风吹日晒,面孔黝黑发亮,言语中透出一股豪爽之气。而当情绪激昂地发表完演讲之后,他总是双唇紧闭、一言不发,更显得英姿勃发、意志坚强。扁平鼻子,一双深灰色的眼睛,低平的脑门子上布满道道皱纹——这是一张极其普通的脸,丝毫没有特别之处,但是在他身上我们看到的是一种旺盛的、似乎永不衰竭的力量。当雇工的繁重的劳动以及那条因战争而受伤的左腿带来的巨大痛苦,使他未老先衰,尽管只有二十二岁的光景,可是乍看起来足足有三十五、六岁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困苦过早地在他脸上留下岁月的伤痕。

“他怎么样,还年轻吗?”费多尔接过上面的话茬好奇地问。

“是的,还年轻,还不到三十岁呢……”

“是本地人?哥萨克人?”

“哪里是什么哥萨克……离普加乔夫不远有个村子叫维亚佐夫卡,他可能在那儿住过。有的人讲他从巴拉科夫搬来,可是到底他住在哪里,谁也搞不清楚……”

“你认为他怎么样?”费多尔从不放过每一个他认为重要的细节。而且,对于这个话题,他似乎很激动,这毕竟已触及到了关键的东西了。

“哎,总起来说,称得上是个英雄人物吧!”格里沙用低沉的声音讲道,好像是自言自语,比如说在火车上,只要他一露面,大家老远看见了就会大声叫喊:“夏伯阳来了!夏伯阳来了……”而实际上,我们每天见面十多次,可总还嫌少,真盼着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大家只要一看见他就会像见到了稀罕物似的,纷纷围了上去,而他总爱一边走,一边向左右捻着小胡子,他十分爱惜胡子,总是理来理去的……

“歇着呐?”他说。

“啊,是。夏伯阳同志。”

“好,歇着吧!”说完了就走开。他就是这样一种人,话虽不多,但每一句都会让我们有主人感的荣耀,常让我们感到兴奋不已。

“真是英雄……好样的,是这样吗?”费多尔应付着以期格里沙的回答。

“那还用说,”格里沙炫耀地摇着头,一本正经地说:“而且我还可以拿他去伊万欣科夫斯基工厂的事来证明,而当时他是多么想去挽救那个厂的工人啊,却最终因迟到了一步而留下深深的恨。”

“没赶上?”安德烈耶夫不禁有些震惊。

“没赶上,可是仅仅才晚了一小会儿,可是就这一点点的时间,工人们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唉……”

格里沙轻轻摆了摆手,沉痛地低下了头。

大家的心情亦十分悲痛,整整一分钟的沉寂后,格里沙才重又用低沉的声音说:“尽管对此事人

请稍后,加载中....
字体大小
背景颜色
阅读模式左右翻页上下翻页
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