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盖这所房子的目的是希望本处居民仿效他的做法,也盖起类似的房屋。这所房子虽小但十分结实,周围还有一道在挪威十分罕见的石头围墙。奇怪的是,尽管当地有的是石头,居民却用木头修造各种墙垣,就连田地的篱笆也是用木头做的。而这所房子则不怕风雪的袭击,巍然矗立在一块高地上,周围有宽阔的庭院,窗子有非常突出的披檐。披檐的支架是长条的冷杉方木,使这类北方建筑颇有恬静古朴的风貌。从这些披檐望去,可以看见法尔贝格崖山荒凉裸露的岩壁,一望无垠的汪洋大海和沧海一粟般的浪沫飞溅的海湾,可以听到齐格河宽阔的水帘倾注在周遭十八公里被北方的冰河围绕的花岗岩盆地之中。总之,可以欣赏到附近的一切风景。本书所叙述的既神奇而又简单的故事,便在这样的环境中展开。

一七九九年的冬天,可以说是欧洲人记忆中最寒冷的冬天了。本来,由于海浪反冲的力量,峡湾里的水一般是不结冰的,但现在全部结了冰。风刮得很猛,扫过斯特罗姆峡湾,有点象西班牙的东风,把冰面上的雪扫向峡湾深处。很长时期以来,雅维斯的居民在冬天已经看不见天上的彩霞倒映在水中这种奇妙的景象了,而这种景象之所以奇妙正是由于周围都是丛山叠嶂的缘故。此刻,层层白雪把崎岖的山势全部铺平。大自然抖开巨袍,闪耀着凄凉而单调的光芒,覆盖在这片风景上,于是最峭拔的山峰,最幽深的峡谷,都变成了一道道起伏不大的皱褶。齐格河长长的水帘突然结了冰,形成一个巨大的拱廊,居民中如果有人敢冒险深入此地,完全可以通过这条拱廊避开旋风的袭击。但是,哪怕走最短一段路程也会有巨大的危险,所以,连最胆大的猎人也裹足不前,耽心由于大雪的覆盖,认不出悬崖绝壁和在裂谷陡坡的边缘上开辟出来的狭窄路径。因此,在这片白皑皑的荒原上,没有任何生物,难得有一阵从极地吹来的风在这里呼啸回荡。天空总是灰蒙蒙的,湖水也闪烁着钢铁的颜色,偶尔一只老绒鸭搧动翅下的绒毛安然无恙飞过这个区域。在鸭绒被下酣然入梦的有钱人①不知道,绒鸭这身羽毛给自己引来多少危险。这只鸟象一个独自穿行非洲大沙漠的贝都印人②一样,无声无息地飞过去了。冻僵了的大气失去了传递电波的功能,所以它呼呼搧翅的声音和快乐的鸣叫也没有激起任何回响。

①实际上鸭绒被在挪威是很普通的卧具。

②贝都印人,北非和中东沙漠中的游牧民族。

谁能有一双火眼金睛受得住绝壁上晶光的闪烁和山顶上强烈的雷光呢?暗淡的太阳有时仿佛是一个垂死但还在挣扎、企图证明自己还活着的人,回光返照地给山顶的积雪镀上一层淡淡的虹彩。从山里和冷杉丛中吹来一阵阵乌云,常常把天空盖得严严实实。大地失去了天光,只好靠自己的光亮照明。这时候,极地的玄冰发出威严壮丽的寒光,其主要特点,集中表现为一派宫廷般的庄严肃穆的气氛,仿佛享有绝对王权的君主在此统治一切。任何极端的原则本身都具有否定自己的表现和死亡的迹象:生命不是两种力量的搏斗吗?在这个冰天雪地里,却没有任何事物透露一丝生机。此地只有一种力量君临一切,遇不到任何抗衡,那就是冰雪的非生产的力量。甚至连波涛汹涌的大海,其喧闹声这时也传不到这个幽静的盆地。但盆地也有喧闹的时候,那是一年中其他三个短短的季节。大自然不失时机,匆匆忙忙地给这个坚韧不拔的民族生产出他们生活所必需的、微不足道的庄稼。至于此时,只见几棵高大的冷杉披着满身花彩般的冰雪,树冠象黑色的金字塔高耸云霄,枝条悬着长长的须发。它们的形状使山顶上哀愁的气氛更加浓厚了。这几棵冷杉在峰顶就象几个黑色的小点。此时,家家户户都围炉而坐,门关得严严实实,屋里有饼干、融化的黄油、干鱼和其他为度过七个月的严冬而预先贮备的食品。难见有什么炊烟,因为所有的房子几乎都被埋在雪里。为了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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