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指德·吉斯公爵,洛林的弗朗索瓦(1519—1563)和他的儿子洛林的亨利(1556—1588),“刀疤脸”是两人的绰号。

③指纳瓦尔王之弟、波旁的路易一世(1530—1569)和他的儿子波旁的亨利一世(1552—1588)。

④纳瓦尔王后,亨利四世之母。

⑤指法国海军元帅、新教领袖之一加斯帕尔·德·柯利尼(1519—1572)和他的兄弟,加尔文派教徒弗朗索瓦·德·柯利尼(1521—1569)。

⑥德·贝兹(1519—1605),法国作家、翻译家、教育家和神学家。

⑦指德·波旁公爵查理三世(1490—1527),法国陆军统帅,后背叛弗朗索瓦一世,转而为查理五世效劳,在罗马围城中被杀身亡。

伟大的德·图①深知这个女人的价值,听到她去世的消息时大叫:“刚刚死去的不是一个女人,而是君主制。”卡特琳娜的确具有最高度的君主制观念;因此她怀着令人钦佩的勇气和执着扞卫它。加尔文派作家对她横加指责显然是她的光荣,这些指责是因为她获得胜利才招来的。能否不用计谋取胜呢?全部问题就在于此。至于暴力,这个手段触及政治上争议最大的问题之一,如今已在置放了一块埃及大石②的广场上得到解决,置放大石是为了使人忘记弑君之罪,并献上统治我们的当今唯物主义政治制度的标志;这个问题在加尔默罗会和修道院得到解决③;在圣罗克教堂的台阶上得到解决④;一八三〇年在卢浮宫前又一次被反对国王的人民解决了⑤,此后又被对付圣梅丽修道院和特朗斯诺南街共和派起义的拉法夷特的最佳共和国所解决⑥。任何政权,无论合法与否,遭到攻击时必须自卫;但奇怪的是,人民战胜贵族是大无畏的英雄,政权与人民决斗却被视为杀人凶手。最后,如果政权诉诸武力之后垮了台,它还被视为低能儿。现政府为保全自己将试图用两项法律治疗的疾患,正是查理十世受到侵袭,而这位君主希望用两道敕令摆脱的疾患。这难道不是辛辣的嘲弄吗?政权是否被允许用计谋挫败计谋呢?它该不该杀死要杀它的人?大革命的屠杀是对圣巴托罗缪屠杀⑦的回敬。国王和贵族怎样惩治了十六世纪的起义者,称王称霸的人民便怎样惩治了贵族和国王。民众作家深知遇到类似情况人民还会照样行事,因此他们对卡特琳娜·德·梅迪契和查理九世横加指责是毫无道理的。正如卡西米·佩里埃⑧在得知政权应该为何物时所说,任何政权都是持续不断的阴谋。

①克里斯托夫·德·图(1508—1582),巴黎高等法院首席院长。

②指一八三六年立于现今巴黎协和广场上的卢克索方尖碑。一七九三年路易十六在该广场被斩首。

③一七九二年九月二、三、四日法国资产阶级革命时期的山岳派处决了关押在该修道院的一百六十名拒绝宣誓的神甫。

④一七九五年十月五日热月党人起用炮兵司令波拿巴,在圣罗克教堂的台阶上向近在咫尺的保王党人开炮,镇压了他们的叛乱。

⑤一八三〇年七月二十九日巴黎人民攻占了卢浮宫和杜伊勒里宫。

⑥一八三二年和一八三四年路易-菲力浦政府在巴黎两次镇压了共和派的骚乱。据说指挥国民自卫军帮助推翻查理十世、使路易-菲力浦上台的拉法夷特将军(1757—1834)曾称路易-菲力浦政府为“最佳共和国”。

⑦一五七二年八月二十四日圣巴托罗缪节,查理九世在母后坚持下对当时在巴黎的胡格诺派教徒进行大屠杀,有三千余人罹难。

⑧卡西米·佩里埃(1777—1832),王政复辟时期反对派的首领之一,一八三一年任内务大臣。

人们赞美有胆量的作家们发表的反社会格言,那么当社会真相被大胆公布时,为什么总在法国受到冷遇呢?单单这个问题就足以解释一切历史的谬误。把这个问题的答案运用于迎合民众激情的毁灭性学说和镇压人民野蛮或疯狂举动的保守派学说,你们将找到某些人物不得人心或大得人心的原因。洛巴德蒙和拉费玛①与当今的某些人一样,忠心耿耿地扞卫他们信赖的政权。士兵也好,法官也好,他们全服从于君主政体。德·奥泰兹②若在今天不执行内阁的命令会削职罢官,直理九世却留他管理外省。众人的政权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一个人的政权不得不考虑臣民,考虑权贵和小民。

卡特琳娜与腓力二世及德·阿尔伯公爵一样,也与吉斯兄弟及格朗韦尔红衣主教一样③,觉察到宗教改革运动给欧洲准备的前途。他们看到君主政体、宗教、政权摇摇欲坠!卡特琳娜立即在法兰西国王们的书房深处给威胁现代社会的审查精神下了一道死刑判决,这道判决终于被路易十四付诸执行。废除南特敕令④之所以是个失败的措施,原因只在于它激起了欧洲对路易十四的愤怒。换一个时代,英国、荷兰和帝国就不会在国内鼓励法国流放者在法国鼓动叛乱了。

①洛巴德蒙(约1590—1653)和拉费玛(约1587—1657)均为黎塞留政策的忠实追随者。

②德·奥泰兹子爵(1509—1578),巴约纳军政长官。圣巴托罗缪屠杀的次日,他没有遵照诏书处死该城的新教徒。

③腓力二世(1527—1598),西班牙、荷兰和葡萄牙国王;德·阿尔伯公爵(1508—1582),西班牙政治家和将领;格朗韦尔红衣主教(1517—1586),腓力二世的大臣。

④南特敕令是法王亨利四世于一五九八年在南特城颁布的宗教宽容法令,一六八五年由路易十四下令废除。

一无所获的异端们威严的女对手从斗争中获得的威名,为什么今天不予承认呢?加尔文派写了许多文章声讨查理九世的计谋;但是你们在法国走一遭吧。发现那么多美丽的教堂坍塌的废墟,衡量出新教徒对社会肌体造成的巨大伤害,得悉他们进行了多少次报复,悲叹个人主义的灾难和当今法国的伤疤,其根源就在他们争论不休的信仰自由问题中,这时你们会怀疑刽子手在哪一边吗?正如卡特琳娜在这篇研究的第三部中所说:“可惜每个时代都有些虚情假意的作家准备为该当被杀的两百名无赖哭泣。”试图使元老院同情卡提利纳党的恺撒若有听命于他的报纸和反对派,说不定会击败西塞罗。①

①卡提利纳(公元前108—62),反对元老院的罗马贵族,其阴谋被执政官和著名演说家西塞罗挫败。

还有一个因素可以解释卡特琳娜为何在历史上和老百姓当中受到冷遇。法国的反对派始终由新教徒组成,因为反对派的政治从来只是否定;它继承了路德派、加尔文派和新教徒对于自由、宽容、进步和哲学等可怕字眼的理论。政权的反对派们用两个世纪创立了自由意志的可疑学说,又用另外两个世纪发展了自由意志的第一个推理——信仰自由。本世纪正试图确立第二个推理,即政治自由。

处于已走完和有待走完的路程之间的卡特琳娜和教会宣布了现代社会的有益原则:unafides,unusdominus①,对革新者使用生杀大权。尽管她被击败,但是后世认为她做得对。自由意志、宗教自由和政治自由(不要与公民自由混为一谈)的产物便是当今的法国。一八四〇年的法国是什么?一个惟独关心物质利益的国家,没有爱国主义,没有良心,政权无力,选举——自由意志和政治自由的果实——只提拔平庸之辈,强暴的力量在对抗民众暴力中变得必不可少,扩大到区区小事的讨论压制政治团体的一切行动;金钱支配一切问题,个人主义——无止境地分割遗产乃至消灭家庭的可怕产物——将吞噬一切,甚至民族,利己主义有一天将把民族拱手让给入侵者。人们会想:“为什么沙皇不行”,正如人们曾经自问:“为什么奥尔良公爵不行呢?”现在人们珍惜的东西不多,再过五十年,就什么也不会珍惜了。

①拉丁文:一个信仰,一个主人。

所以,卡特琳娜和一切拥护井然有序之社会的人们认为,社会人,即庶民,没有自由意志,不应信奉信仰自由的教条,也不应有政治自由。但是,不给庶民反抗君主的保证,任何社会不可能存在,结果庶民有了受限制的自由。不是绝对的自由,而是具体的自由;定义明确、特点鲜明的自由。这是合乎情理的。自然,人无力阻碍思想的自由,也没有一个君主能损及金钱。在这场旷日持久(延续了五个世纪)的斗争中,吃了败仗的大政治家们承认庶民有很大的自由;但是他们不容许发表反社会思想的自由,也不容许庶民有无限的自由。对他们而言,庶民和自由在政治上是两个相互矛盾的字眼,同样,公民人人平等是一句无时不被天性否认的无意义的话。既承认一种宗教的必要,政权的必要,又给庶民否认宗教的权利,攻击宗教信仰、通过可以传播并已得到传播的公开表达的思想反对行使政权的权利,这是办不到的,也并非十六世纪天主教徒的愿望。唉!加尔文派的胜利还会使法国付出比迄今为止已付出的大得多的代价,因为今日的宗教、政治、人道主义、平等主义等宗派是加尔文教义的尾巴;看到政权的错误,它对智力的轻蔑,对物质利益的喜爱,——政权想拿物质利益作支点,而这在一切手段中迷惑力最大——除非得到天助,否则摧毁之神将再次战胜保守之神。一无所失并将赢得一切的进攻者们配合默契;有钱的对手们却不愿在金钱和自尊心方面作任何牺牲以博得保卫者的好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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