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库特居斯买下巴什勒里的地时,确实希望人家把他当成有产者,他自己这么吹牛来着。他的妻子还去拾粪!他们两个天不亮就起,犁他们那块肥施得足足的地,也得了几个好收成,可也就刚够偿付给里谷地价差额的利息。他们的女儿在奥克塞当佣工,把工钱寄回家;可是尽管这样辛苦,还加上女儿的接济,他们付了账之后,到头来还是身无分文。

库特居斯太太过去有时还就着烤肉喝一杯香料酒,现在只喝白水了。平时库特居斯轻易不敢进大绿依酒馆,就怕在里面花掉三个苏。他现在失去权势了,也就失去了在酒馆里白吃白喝的美餐。于是他跟一切笨蛋一样,总是叫嚷别人忘恩负义。总之,和所有鬼迷心窍想当地主的农民一样,他辛苦与日俱增而食粮与日俱减。

“库特居斯筑起的墙太多了,”那些嫉妒他的地位的人这么说,“要沿墙根种树,还得等他成了主人才行。”

这个老实人在里谷卖给他的三阿尔邦地上下了大功夫,平整、施肥,与房屋相连的园子开始出息了,而他还得提心吊胆,生怕地给人没收!他过去是穿猎人的皮鞋和绑腿的,如今穿得和富尔雄一样破烂,脚上套着木鞋,却口口声声骂艾格庄的有产者害他穷到这个地步!由于总是牢骚满腹使他原来笑眯眯的脸变得阴沉、呆滞,象是一个中了毒或害了慢性病的病人。

“您怎么啦,库特居斯先生?您舌头让人给割掉了不成?”

通萨尔问道,他把刚才发生的一场战斗叙述一遍之后,发现这位老兄半晌沉默不语。

“那真可惜,”通萨尔媳妇接着说,“对那个给他下刀子的接生婆,他没得可怨,手术动得真利索。”

“为了想方设法跟里谷先生清账,把人的嘴巴都给冻僵了,”这个未老先衰的老头儿凄然说道。

“咳!”通萨尔老娘说,“您有个漂亮女儿,十七岁;她要是机灵点儿,您跟那个老光棍儿的事很好办……”

“我们两年前就把她送到奥克塞地方玛丽奥特老夫人那儿去了,就是为的保护她免受糟蹋,”他说,“我宁愿饿死也不……”

“这人多傻,”通萨尔说,“看见我的两个女儿了吗?她们难道就死了吗?谁要是敢说她们俩不是象圣像一样规矩就得尝尝我的枪法。”

“要做到这一步太难了!”库特居斯摇头叫道,“我宁愿人家给我钱叫我去把那些阿米纳克人杀掉一个!”

“啊!与其让她的贞洁留在那里发霉,不如先救救她老子,”酒馆老板反驳说。

通萨尔感到肩上突然挨了一击,那是尼斯龙大爷打的。

“这可不好,你刚才说的可不对啊!”老人说道,“父亲该保护一家人的名节。要是谁敢动一动我的热纳维埃,我叫他死在一七九三年的刀斧下,然后自己去坐牢。就是你们这种行为,让人民看不起,让人说我们不配享受自由!人民应该在富人面前做出公民道德和荣誉的典范。现在你们把一切都卖给里谷换钱,你们全都这样!当你们不把女儿交给他的时候,就把自己的人格交给他!这可真不好!”

“你们看看这‘短统靴’①现在落到什么田地,”通萨尔说。

①库特居斯在法语(Courtecuisse)中有短腿的意思,所以通萨尔唤他“短统靴”。

“那看看我落到什么田地吧!”尼斯龙大爷答道,“我睡得安稳,枕头上没有刺。”

“让他说去吧,”通萨尔媳妇附在她男人耳朵边悄声说,“你知道这是可怜的穷老儿自己的想法。”

博内博和玛丽,卡特琳和她的弟弟此刻怒气冲冲来到了,起初是由于尼古拉的失败,后来又听见了米旭的计划,这给他们更加火上添油。所以尼古拉一走进他父亲的小酒馆,就对米旭一家和艾格庄破口大骂。

“就要收庄稼了,好极了!我走之前一定用我的烟斗点着他们的干草堆!”尼古拉说着一拳头打在他跟前的桌子上。

“当着人面别这么鸡猫子喊叫的,”高丹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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