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仇人?”伯爵夫人叫道。

“狠毒的仇人?”将军严肃地重复道。

“富尔雄大爷现在和他女婿通萨尔在一起,”神甫接着说,“他们是山谷里所有小百姓的参谋,一点点小事都去找他们俩商量。这些人诡计多端得令人难以想象。您要知道,十个农民聚在酒馆里就是一个大政治家的资本。……”

这当儿,弗朗索瓦进来通报西比莱先生到。

“这是咱们的财务大臣,”将军微笑着说,“请他进来,他会给你们解释事情的严重性的,”他看着他妻子和勃龙代,加上这么一句。

“尤其是他讲起来直言不讳,”神甫低声说。

这时勃龙代见到了这位他一到这里就不断听人说起的人物,这位艾格庄的大管家,他也很想认识他。他看见一个中等身材,三十岁上下的男人,天生没好气的样子,脸长得很粗俗,笑起来极不自然。在心事重重的前额下一双闪灼不定的绿眼睛,目光溜来溜去,掩盖着他的思想。西比莱穿着一件棕色外套,黑裤子,黑背心,长头发梳得平平的,使他带一点传教士的神气。长裤子掩盖不了他一双向内屈的膝盖,他脸色苍白,肌肉松弛,给人以病态的印象,但是实际上身体很健壮。他声音有点瘖哑,同他整个令人不敢恭维的形象倒也相称。

勃龙代同布罗塞特神甫悄悄交换了一个眼色,年轻的神甫回答他的眼色告诉这位记者,他自己对这大管家的猜疑,在神甫已经是确信无疑了。

“亲爱的西比莱,”将军说,“您不是计算过吗,农民从我们这里偷走的相当于我们收入的四分之一。”

“还要多得多,伯爵先生,”管家答道,“您那些穷小子从您这儿赚去的比国家找您要的还要多。象穆什这样一个小痞子一天还能捡两斗麦穗哪。还有那些您以为都快入土的老太婆,到捡麦穗的时候一个个都恢复了年轻时候的灵活、轻健。”

西比莱转向勃龙代,“您可以亲眼见到这景象,因为六天之后,收获就要开始了,让七月的雨给推迟了几天。下星期该割麦子了。只有持有乡长发的贫民证书的人才许捡麦穗,特别是乡里只能准许本乡的贫民在本乡土地上拾;可事实上,一个县里各乡的居民没有证书照样互相到外乡的地里去拾。假如我们乡里有六十个贫民,就得加上四十个懒汉。还有那些本来有家有业的,也放下本职工作,去拾麦穗,或者捡葡萄。这些人每天能拾三百斗,麦收延续十五天,他们在全县就能捡到四千五百斗,所以捡去的麦穗比付什一税的数字还要大。至于在地里滥放牛,大约损害六分之一的庄稼。林木的损失就更没法计算了,现在连六岁的树木都砍了。……伯爵先生,您每年遭到的损失大约值两万多法郎。”

“怎么样!夫人!”将军向伯爵夫人说,“您都听见了吧?”

“是不是有点夸大了?”蒙柯奈夫人问道。

“可惜没有,夫人,”神甫答道,“那个可怜的尼斯龙大爷,就是那个管打钟、教堂杂务、挖坟、看管圣器、唱诗,什么都管的白头发老头儿,尽管他是共和派观点,总之,就是那个您放在米旭太太身边的小热纳维埃的祖父……”

“那个贝齐娜!”西比莱打断了神甫的话。

“什么?贝齐娜?”伯爵夫人问道,“什么意思?”

“伯爵夫人,那会儿您在路上见到小热纳维埃那么一副可怜相的时候,您用意大利文喊了出来:Piccina!①这个字就成了她的绰号,越叫越拧,今天乡里人都管您庇护的这个孩子叫贝齐娜。”神甫说,“这可怜的孩子是唯一上教堂的孩子,同米旭太太和西比莱太太一起去。”

①即小孩子、小家伙之意。

“可是她没落着好!”管家说,“人家都虐待她,怪她信教……”

“总之,那个七十二岁的可怜的老头儿老老实实的,每天大约捡一斗半麦穗,”神甫接着说:“但是他为人方正,不肯象别人那样把捡来的麦穗卖出去,而是自己留着吃。我想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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