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我的天!爸爸,”通萨尔见他老丈人走进来,疑心他还没吃饭,就说:“您这张嘴可太着急了!我们什么也没的给您吃……还有那绳子,咱们不是要打绳子吗?真奇怪,您前一天在打绳子,可第二天不见有多少打好的!您早就该搓一条绳子把自己老命了结算了。因为我们越来越养不起您了……”

农民和工人开起玩笑来有古雅典遗风,就是把自己心里想的都说出来,用滑稽的表达方式加以夸大。其实沙龙里的做法也没有什么两样,其区别只在于用机智的雅谑代替那绘声绘色的粗话罢了。

“没有什么老丈人了!”老头儿说,“今儿个就讲实打实的。我要一瓶上等好酒。”

富尔雄说着拿出一个在手心里象太阳一样闪闪发光的一百苏的银币,在他坐的那张破桌子上当的一敲。那桌子上面一层油腻,再加上烧焦的黑斑、酒渍、刀痕,可真够瞧的。玛丽·通萨尔一听见钱的声音,立刻挺起身子,做出小艇准备投入赛舟的姿态,向她外公投去一瞥,那野性的目光,象一道闪光从她的蓝眼睛中射出。这金属的音乐把通萨尔媳妇从里间吸引了出来。

“你老是欺侮我可怜的爸爸,”她向通萨尔说,“他一年来可赚了不少钱;但愿上帝保佑这是正道儿来的钱。是这个吗?咱们瞧瞧!……”她说着扑向那银币,一把从富尔雄手里抢了过来。

“去拿来,玛丽,”通萨尔正色向他女儿下令,“木架上头还有瓶装的酒。”

乡下只有一种质量的酒,不过装璜有两种:桶装的和瓶装的。

“您这是哪儿弄来的?”通萨尔媳妇问她父亲,一边顺手把银币塞进口袋。

“菲莉宾娜,你准不得好死!”老头儿说着摇摇头,他没有设法把那钱抢回来。

富尔雄显然已经认识到跟他那厉害的女婿和女儿斗是白费力气。

“你们一瓶酒要卖一百个①苏,”他恨恨然接着说,“不过这是最后一次了。我以后要上和平酒家了。”

①一法郎等于二十个苏,一百个苏就是五法郎。

“你甭废话,爸爸,”这个活象古罗马主妇的白白胖胖的老板娘答道,“你需要一件衬衫;一条干净裤子,换一顶帽子,我看你还得来一件背心。”

“我跟你说过,这样一来我可就完蛋了!”老头儿嚷道,“人家要认为我有钱了,就什么也不给我了。”

金发蓝眼的玛丽拿来一瓶酒,把老头儿的高谈阔论打断了。他属于那种舌头没遮拦的人,最穷凶极恶的想法都说得出口。

“那您不肯告诉我们您从哪儿弄来这么多钱吗?”通萨尔问道,“我们也想去呢!”

这个凶狠的酒店老板一边打完一个套索,一边偷看他丈人的裤子,很快就发现另外那五法郎银币从裤子里鼓出一个圆圆的形状。

“祝你们健康!……我要变成资本家了。”富尔雄大爷说。

“您要是想当资本家,是会当成的,”通萨尔说,“您这个人是有办法的!……可是魔鬼在您后脑勺凿了一个洞,什么全从那儿跑了!”

“要是好多人都去看阿沃讷河的源头,您就发财了,富尔雄爷爷!”玛丽说。

“是喽。”他答道,一边喝着瓶里最后一杯酒,“不过那是仗着用水獭玩花样,水獭生气了,有一只窜到我腿底下,可以给我赚二十多法郎。”

“咱们打赌,爸爸,你准是用麻绳做了一只水獭吧?……”通萨尔媳妇向她父亲狡黠地挤挤眼睛。

“要是你给我一条裤子,一件背心,一副镶边的背带,好让我在我们的蒂沃利舞台上不给韦尔米歇尔丢脸,(那个索卡尔老头儿总在我后头嘀咕)我就让你留下那块银币。我的女儿,你这个主意值。这样我就可以把艾格庄那个有钱人再抓在手里,他说不定会一下子迷上水獭的!”

“去给我们再拿瓶酒来,”通萨尔向他女儿说,“你爸爸要是真有只水獭,会给我们看的。”他转向他的老婆,想用激将法激一激富尔雄。

“我怕你们把它放在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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