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通萨尔(Tonsard)一字的字根与tonsure(剃发)相通。

这可怜的通萨尔(人人都这么叫他),在他该做的一百天中大约只做了三十天的工,其余的时间都在闲逛,和女用人调笑,特别是夫人的贴身女仆珂歇姑娘,尽管她长得很丑——所有漂亮女演员的贴身女仆都是丑的。跟珂歇小姐调笑意义可不一般,以至于勃龙代信中提到的那个幸运的宪兵苏德里,二十五年之后还对通萨尔侧目而视。装饰着通萨尔卧室的那个胡桃木衣柜,那张有四根柱子和帐子的大床,不消说,也是某次“调笑”的果实。

通萨尔一旦占有了这块地之后,再有人跟他说这是夫人赏给他的,他就反驳说:“别瞎说,是我买来的,我给足了价。城里人什么时候白给我们东西来着?一百天的工难道不值吗?我花了三百法郎呢,——就这块都是石子儿的地!”这话也传不到上头去。

就这样,通萨尔自己造起了这所房子,这里捡一点儿,那里拾一点儿材料,让这个帮一把,那个帮一手,艾格庄的零七八碎顺手捞一些,要么就明着去讨,也总是能到手的。一扇坏了的带小圆窗的门,拆下来准备装到别处去,却成了他牛栏的门。窗户是从旧暖房上卸下来的。总之庄园的废弃物资造成了这所凶险的茅屋。

通萨尔得到艾格庄管理人戈贝坦的帮忙逃过了兵役——戈贝坦是省里的检察官的儿子,他对珂歇小姐是有求必应的——,等房子一盖好,葡萄有了收入,就结婚了。这个艾格庄大家熟悉的小伙子,二十三岁,夫人刚给了一阿尔邦地,表面上看来也还劳动,善于发挥他所有的反面才能。他娶了一个艾格林那边龙克罗尔地产上佃农的女儿。

这个佃农种一块地,对半交租。由于他没有老婆管家,这块地在他手里眼看破落下去。他居鳏独处,找不到慰藉,就学英国人的办法,借酒浇愁;可是按村里人开玩笑的说法,在他不再思念亲爱的亡妻之后,却跟酒结下了不解之缘。没有多久,这老丈人就从佃农又沦为打工的,但是个好喝懒做的打工的。象一般从小康境地又落进贫困的平民一样,对人不怀好意,脾气暴躁,什么事都干得出来。这个人,论见识,论文化,在一般打工的之上,而他的坏习气又跟讨饭的差不多。

我们刚刚看到,他在阿沃讷河边,在一首维吉尔遗忘了的牧歌里,和巴黎最有才气的人之一进行过一番较量。

富尔雄大爷早先是布朗吉的小学教员,由于行为不端和他对公共教育的观点而丢掉了位子。他更多地帮孩子们拿字母卡片做小船和小鸡,而不是教他们识字。当孩子们偷了人家的果子时,他责骂他们的方式十分奇特,可以理解为给他们上如何爬墙的课。现在苏朗日镇上的人还常常提起他和一个迟到的孩子的对话。那孩子是这样道歉的:

“妈的,先生,我喂我家的麻(马)喝水来着!”

“这字儿念马,畜行(生)!”

撤了他小学教员,让他去当邮差。这是许多退伍军人服役的岗位,他在那儿天天挨罚。他不是把信忘在酒馆里,就是把信留在自己身上。他醉醺醺的时候把这个村的邮包放到那个村;当他清醒的时候,就拆信看。所以他很快给解雇了。

富尔雄大爷给政府当差没指望了,就去干手艺活儿。在乡下,穷人无论干什么行业,总有一种正当营生作借口。老头儿在六十八岁那年干起了打绳工,这是下本钱最少的行业。我们刚才看到,随便一堵墙就是他的车间,机器最多值十法郎,徒弟和师傅一样,睡在谷仓里,每天赚多少吃多少。门窗税法尽管苟刻,对这露天住宅完全无效。人家把原料借给他加工。不过富尔雄大爷和他的徒弟穆什的主要收入来源是打水獭。——这穆什是他的一个私生女的私生子。另外,有一些不识字的人利用富尔雄大爷的才学给写回信,或是算账,给他俩一顿午饭或晚饭。他还会吹小号,和他一个朋友,苏朗日镇的乐师,叫韦尔米歇尔的作伴,给村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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