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就因为这,水獭这个词儿是阴性的?”勃龙代说。

“说的是呢,先生,您住在巴黎,对这事儿比我们知道得清楚;可您要是早上睡个懒觉,就算对我们行了好了。因为,您瞧见那水波动的样子了吗?它在底下溜走了……走吧,穆什!它听见这位先生的声音了,这水獭!它是有本事让我们等到半夜的;咱们走吧……咱们的三十个法郎在水里游着呢!……”

穆什老大不情愿地站起身来,眼睛还望着水上泛起涟漪的地方,用手指着,还没有完全放弃希望。这孩子长着一头卷发、脸色黝黑,象十五世纪画上的天使,好象穿着短裤,因为他的长裤自膝盖以下就撕得七零八落,上面布满了针枝和枯叶。这一必不可少的服装用两根麻绳束住,权充吊带。衬衫的布料和老头儿的裤子一样,不过上面补钉摞补钉,七高八低,显得更厚了,敞着怀,露出风吹日晒的胸脯。穆什这身穿着的简陋比富尔雄老大爷更胜一筹。

勃龙代心想,“这里的人真老实;要是巴黎郊区的老乡,有个城里人弄跑了他的猎获物,可要骂个没完了!”

因为他从来没有见过水獭,就是在博物馆也没见过,今天早晨这段插曲使他特别开心。

他见老头儿什么要求也没提就走了,很受感动,便说,“慢着,您自己说是打水獭的能手,您肯定水獭就在那儿吗?……”

穆什在对岸伸出手指头,让人看阿沃讷水底泛上来的气泡,到河中间化为波浪,消失了。

“它回到那儿了,”富尔雄老大爷说,“它刚才呼吸来着,这畜牲!那些泡泡儿就是它给搅起来的。它怎么能在水下呼吸呢?可它刁得很,它敢跟科学开玩笑!”

“那么,”勃龙代答道,他觉得最后这句话是一般农民的玩笑话,而不是他个人想出来的,“您就等在这儿逮水獭好了。”

“那我和穆什这一天的功夫呢?”

“你们这一天的功夫值多少钱?”

“我跟我的徒弟,我们两人一天么?……五法郎……”老头儿说着,望着勃龙代的眼睛,口气犹犹豫豫的,说明这数字有很大的水分。

记者从口袋里掏出十法郎,说道:

“这儿是十法郎,您要是抓住水獭,再给您十法郎。”

“要是这一只背上有白斑,您出的这价钱可不高。因为市长对我说过,这种品种的,咱们博物馆只有一只……他可真是有学问,我们的市长!他一点儿不傻。我在这儿追水獭,德·吕卜克斯先生可是在追戈贝坦先生的闺女,她带来白花花的好大一份嫁妆呢。听我说,先生,我可不敢支使您,是不是请您站到河中心那块石头上去,在那儿……呆会儿我们赶着那水獭的时候,它一定会顺着水游下来,因为这是它们的诡计,这些畜牲。它们从窝里出来,往上游去逮鱼,逮住了鱼之后,它们知道顺水漂下来更方便。我跟您说过,它们可鬼了!我要是学到了它们那种鬼心眼儿,这会儿我就吃租子了。应该一大早往上游去,才能抢在别人前头抓它一把,这道理,我知道得太晚了。反正,我生下来就是这个命!咱们三个人兴许能赛过那水獭的机灵。”

“怎么个做法呢?老算命先生?”

“咳!说真格儿的,我们乡下人蠢得象畜牲一样,一来二去的,我们也就懂得畜牲的心气儿了。咱们这么办:等那水獭要回家的时候,我们在这边吓唬它,您在那边吓唬它;它让我们这么一吓,又让您这么一吓,就会往岸上窜;它只要一上陆地,那就玩儿完了。它走不动,它的鹅爪子是浮水用的。啊!您一定会觉得挺好玩儿的,这可是真正的一箭双雕;既打渔又打猎!……您在艾格庄住的那家那位将军有一次连来这里三天,他真有股坚持劲儿!”

老头儿砍下一根树枝来交给勃龙代,叫他听到他的命令就拿树枝打水。勃龙代武装起来之后,就从一块块石头上跳到河当中。

“行,就在那儿,先生……”

勃龙代呆在那里,没有觉察到时间的流逝;因为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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