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缪索太太求见,为一件关系到公爵夫人的最至关重要的事情,”贴身女用人说道。

狄安娜惊恐万状急忙起身。

“噢!”她注视着阿美莉说道,阿美莉随机应变又作出一番表情,“我全估计到了!是我的信件的事……!啊!我的信件!……”

说着她跌坐在椭圆形双人沙发上。这时她想起,在热恋之中,自己也曾以同样的语气给吕西安复过信,也曾象男人歌颂女人的荣光一样赞颂过男人的诗意,而且用的是怎样狂热的抒情诗形式!

“唉!是啊,夫人,我来救您,比救命还重要!事关您的声誉……快转过神来,穿上衣服,咱们到德·葛朗利厄公爵夫人家去,幸亏您还不是唯一受到牵累的人……”

“可是有人告诉我,昨天莱翁蒂娜在法院已经把在可怜的吕西安的寓所里查抄到的信件全部烧毁了?”

“可是,夫人,吕西安还有一个双料,那就是雅克·柯冷!”

审判官的妻子大叫大嚷道,“您总是忘记了他这个凶残的同伴,毫无疑问,他是造成那个风流俊美、令人怀念的小伙子死亡的唯一原因!可是这个苦役监牢里的马基雅弗利,他可从来不昏头昏脑!卡缪索先生确信这个魔鬼把他的……”

“他的朋友,”公爵夫人急忙说道。

“把他朋友的情妇最坏事的信件藏在十分保险的地点了……”

“您说得对,我的小美人,必须到葛朗利厄家去商议个对策。在这个案子里我们都是当事人,幸亏赛里齐会帮我们一把……”

正如诸位在附属监狱的各个场面里见到的那样,极大的危险能使人的心灵产生强烈的反应,就象强试剂在肉体上产生的反应一样。这是一个精神伏特电池。可能不久的将来人们会掌握一种方法,用这种方法,能象将化学物质浓缩一样,将感情变成与电流相似的流体。

苦役犯和公爵夫人都感受到同样的现象。这个垂头丧气、半死不活、一夜未眠的女人,这个出门更衣很难侍候的公爵夫人,一下子恢复了走投无路的母狮子般的力气和将军在战火纷飞之中的机智。狄安娜亲自挑选了衣裳,即席想出一身打扮,其速度之快,一个业余妓女自己侍候自己也赶不上。一切办得那么妥帖,她的使女一时呆立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了。她见自己女主人身穿衬衣,可能乐意让审判官妻子透过隐隐约约半透明的麻布看到她那洁白的与卡诺伐①所雕之维纳斯像一样完美无缺的身躯,大吃一惊。那就象薄纸包着珠宝一般。狄安娜忽然猜度出她那件简易紧身衣放在何处了。那件紧身衣是前胸钩住的,可以省去性急的女人系带子那又费时又费力的活。待贴身女仆送来衬裙,并递给她长裙时,她已经将衬衣上的花边饰物固定好,将上身的各种华丽玩意儿安排停当,总算完成了这桩大业。使女给阿美莉使了个眼色,那阿美莉便从后面将长裙扣好并给公爵夫人帮忙,这工夫使女去取来苏格兰毛线织成的短袜,丝绒高统靴,一块披肩和一顶帽子。阿美莉和贴身女用人一人给她穿上一只靴子。

①卡诺伐(1757—1822),意大利雕塑家。

“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子,”阿美莉机灵地说道,一面狂热地亲吻着狄安娜那细腻光滑的膝部。

“夫人天下无双,”贴身女用人说道。

“好啦,若塞特,闭上你的嘴吧!”公爵夫人抢白道,“您有马车吗?”她向卡缪索太太说道,“好,我的小美人,咱们路上谈吧!”

说着公爵夫人一溜小跑走下卡迪央公馆宽阔的楼梯,一面走一面戴手套。这都是从未见过的事。

“到葛朗利厄公馆,快!”她对一个仆人说道,同时作手势要他上车在车后侍候。

小厮犹豫不决,因为这是一辆街车。

“啊!公爵夫人,您原来没有对我说过这个小伙子那里也有您的一些信!否则,卡缪索倒可以不这么下手……”

“莱翁蒂娜的情形占据了我的整个心思,我完全把自己忘掉了,”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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