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师把书记官的寓所象一面穿衣镜一样镶在前院的尽头。这个位置就足以说明,为什么在附属监狱改建时,把这间镶在四堵大墙当中的房间派了这个阴森可怕的用场。关在这里是绝对不能潜逃的。这条走廊通往单独关押的牢房和女犯部,出口在装有火炉的公用房间对面,总有一些宪兵和看守聚在那里。通气孔是唯一通往外界的出口,高出石板地面九尺,向着头一个院子。这院子由宪兵在附属监狱门外轮流值勤看守。

任何人间力量都无法对这铜墙铁壁发起攻击。何况立即就给死刑犯穿上了紧身衣。众所周知,穿上这种衣服手是不能动的①。其次,将犯人一只脚用铁链锁在简易床上。最后,给他送饭、看守他的,是一只绵羊。地面是厚厚的石板,光线极暗,几乎什么都看不见。

①这种衣服袖口扎死,手在袖内。

由于巴黎在执行法院判决方面有了改变,这间牢房现在已有十六年没派过用场。就是现在,走进这间牢房也不能不感到寒彻骨髓。一个罪犯关在这里,沉浸在寂静与黑暗这两大恐怖源泉之中,伴随着他的只有悔恨,请诸位想一想,他是不是要发疯?加之紧身衣又叫他一点动弹不得。要有多么坚强的毅力才能抵挡得住啊!

科西嘉人泰奥多尔·卡尔维当时二十七岁。他在绝对保密的帷幕笼罩下,已经承受住了两个月这死牢的影响以及绵羊那阴险的饶舌!……这个科西嘉人是怎样被判处死刑的呢?

这个罪案很奇怪,下面作一尽量简短的分析。

雅克·柯冷象一根脊椎,通过他的可怕关联,可以说将《高老头》与《幻灭》、将《幻灭》与本书联系在一起。这一画面已经这样广阔,在这画面的结局之外且与雅克·柯冷无关再去节外生枝,是不可能的。泰奥多尔·卡尔维一案这个神秘的题目,此刻正叫受理此案件的陪审团伤透脑筋。让读者的想象力再去发挥这个神秘的题目吧!最高法院驳回罪犯的上诉已经一个星期,德·格朗维尔先生一周来一直在过问此案,而且日复一日拖延着,没有下达执行死刑的命令。他极力叫各位陪审员放心,宣布犯人死期临近,已经招认了自己的罪行。

瓦勒里昂山、圣日耳曼、萨尔特鲁维尔丘陵以及阿尔让特伊丘陵之间,逶迤伸展着一片肥沃的平原。平原中部楠泰尔有一所房屋。这一区内,这是一所孤零零的房屋,里面住着一个贫穷的寡妇。她分得了一份原来根本没指望的遗产,几天之后财产被盗,人被杀死。这份遗产有三千法郎,十二副餐具,一条金项链,一块金表和一些衣物。给她留下遗产的人是个死去的酒商。那个酒商的公证人本来劝她将这三千法郎存在巴黎,可这老太婆不听,愿意一切由自己保管。首先,她从来没见过自己有这么多的钱;其次,她象大部分下层人和乡下人一样,在任何事情上对任何人都不相信。楠泰尔有一个酒商,是她的亲戚,也是那个去世酒商的亲戚。寡妇与这个人仔细商量了一番,决心把这笔钱变成终身年金,把楠泰尔的房子卖掉,然后到圣日耳曼去过布尔乔亚的生活。

她住的房屋,带一个相当大的花园,四周围着破烂的树栅。这是巴黎附近小农自建的那种其丑无比的房屋。楠泰尔这块地方盛产石灰和砾石,到处是露天开采的采石场。这所房屋就是将石灰和砾石匆匆堆积起来盖成的,并无任何建筑思想可言。巴黎附近到处都是这样,几乎全是这种刚刚开化的野蛮人居住的茅屋。这所房子有楼下和二层,上面是阁楼。

这个女人的丈夫原是采石场主,这幢住房也是他盖的。他在每一扇窗户上都安上了非常结实的铁条。大门异常结实。那死鬼知道他们在那里是茫茫原野上孤单单一家,何况那原野又极其荒凉!他的主顾都是巴黎的主要砌石师傅。他往巴黎运送石料,回来时便用空车运回盖房子的主要原材料,这房子距离他那采石场只有五百步。他在巴黎市内拆毁的房屋中,挑选了中他意、价格又极便宜的东西。因此,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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