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这是法国神学家、作家博叙埃(1627—1704)形容一具尸体时说的话。

“决斗已经进行过了,”长老说道。

“先生杀死了不少人呢!”于勒痛苦失声地叫道。

“而且还有很亲近的人,”老人补充道,“他祖母悲恸欲绝,将不久于人世。我恐怕也要随她而去了。”

就在这次访问的第二天,于勒夫人病情急剧恶化。她抓住稍有力气的一刹那,从枕下抽出一封信,激动地交给于勒。然后做了一个意义明显的手势:她要用生命的最后一息亲吻他一下。于勒抱住她,她立刻失去知觉死去。于勒倒在地上,昏死过去,被人抬到他哥哥家里。在哥哥家,他捶胸顿足,泣不成声,悔恨前一天自己竟然不在家。哥哥告诉他,这样分手正是克莱芒丝所热切希望的。她早就期望,临终宗教仪式时,他最好不在场。神甫为临终的人行最后圣礼的场面,对于神经脆弱的人,实在可怕。

“你会受不了的,”哥哥对他说道,“连我都受不了。你家所有的仆人都哭了。克莱芒丝与圣徒一模一样。她振作精神与我们诀别。最后一次听到她的声音,真令人心碎。她说,生前可能无意之间,给服侍她的人造成忧烦,请他们原谅。说到这里,有人在哽咽中哭出声来……”

“够了!不要再说了!”于勒叫道。

这位人人称颂的女子,象一朵鲜花一样凋谢了。于勒希望能独自一人,以披阅她最后的思绪。

我心爱的人,下面是我的遗嘱。为什么可以为其它财产立下遗嘱,而不能为心灵上的珍宝立下遗嘱呢?我对你的爱,难道不就是我的全部财产吗?这里,我只想谈谈我对你的爱:这是你的克莱芒丝的全部财富,也是她离开人世时,所能留给你的一切。于勒,你仍然爱着我,我死得幸福。医生对我的死亡自有他们的解释,只有我自己才了解真正的原因。即使这会使你伤心难过,我还是要告诉你。我这颗心是整个属于你的。在我为保守某一必要的机密而受害身死之际,我不愿意将这颗心中还不曾对你倾诉的秘密带走。

于勒,我在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远离人世的邪恶和谎言,由你认识的那位可敬可爱的妇女,将我哺育成人。社会对她的传统美德给予了正确的评价,具有这些美德的女子受到社会的欢迎。我的母亲使我在没有辛酸的快乐中度过我的童年。我潜移默化受到她天使般灵魂的熏陶,我深深热爱她,内心也很明白为什么热爱她。那难道不是双倍的爱吗?是的,我热爱她,我敬畏她。无论是敬还是畏,都丝毫不是压在我心上的重负。我是她的一切,她也是我的一切。在充满幸福和无忧无虑的十九个年头里,我周围的世界奔腾翻滚,变化万千。我孤寂的灵魂中,却只映照着世界上一个最纯洁的形象,即我母亲的形象。我的心只因她而跳动,只为她而跳动。我对上帝十分虔诚,我希望在上帝面前永远保持纯洁。我母亲在我身上培育了各种崇高的情感。啊,于勒,向你承认这些,我感到愉快。我曾是个天真的少女,我向你走来时,心地是纯洁无瑕的。

当我从这样与世隔绝的环境中走出来的时候,当我第一次梳好头发戴上杏花花环的时候,当我想到要看见陌生人又恐惧又好奇,为了讨人欢喜,在我的白色长裙上缀上几个缎结的时候,于勒,你可知道,那天真无邪的纯朴的修饰,完全是为了你。我一走进世界,第一个就看见了你。你的面庞吸引了我,它是那样与众不同;你的人格讨我喜欢;你的音容笑貌给我一种幸福的预感。

你走到我面前,和我谈话,面孔微红,声音颤抖。啊,那一时刻给了我多少甜蜜的回忆!就在此刻,写到这里,我最后一次忆起的时候,我仍然心情激动!我们的情感,最初是最强烈的共鸣。但是双方很快都意识到,那是爱情。我们立即分享它,就象后来我们分享无数其它欢乐一样。从那时起,我的母亲在我心中就退居第二位了。我告诉了她,她听了只是微微笑着。多么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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