②从格言“谨慎是安全之母”变化而来。

③从谚语“观其交游,可知其人”变化而来。

“您要晓得,大画家,”乔治一本正经地回嘴说,“要是您不认识一个人,您怎能说他的坏话呢?可是,这小家伙刚才谈起赛里齐来,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要是他光谈伯爵夫人的话,人家还要以为他是夫人的相好呢……”

“不要再谈德·赛里齐伯爵夫人了,年轻人!”伯爵高声说道,“我是她哥哥德·龙克罗尔侯爵的朋友,谁要是打主意败坏伯爵夫人的名声,我可不答应。”

“这位先生说得对,”画家叫道,“不应该拿妇女来开玩笑。”

“天哪!《贞操和女人》,我看过这出妙剧,”弥斯蒂格里说。

“虽然我不认识米纳,却认识掌玺大臣,”伯爵望着乔治,继续说道,“虽然我没有佩戴我的勋章,”他望着画家说,“却可以使那些不配受勋的人得不到勋章。总而言之,我认识很多人,也认识普雷勒的建筑师葛兰杜先生……——停车,皮埃罗坦,我要下去一下。”

皮埃罗坦把马车一直赶到穆瓦塞勒村的尽头,那里有一家旅客歇脚的小店。走这段路的时候,谁也不再开腔。

“这个傻小子是到谁家去的呀?”伯爵把皮埃罗坦拉到小店的院子里问道。

“到您总管的家里。他是住在樱桃园街的一个穷女人的孩子。我还时常送些水果、野味、鸡鸭到她家去,她姓于松。”

“这位先生是谁?”伯爵离开皮埃罗坦后,莱杰老爹就来向马车夫打听。

“说真的,我也不认识,”皮埃罗坦答道,“他这是头一回坐我的车;不过,他可能有点来头,说不定是马伏利耶城堡的主人;他刚才还说要在路上下车,不到亚当岛去了。”

“皮埃罗坦猜想他是马伏利耶的主人,”莱杰老爹回到车上,告诉乔治。

这时,那三个年轻人象当场被抓住的小偷一样,正在发愣,谁也不敢瞧谁一眼,显得忧心忡忡,不知道他们说的谎话会带来什么后果。

“这就叫做吃得多,做得少①,”弥斯蒂格里说。

①从俗语“说得多,做得少”变化而来。

“你们看我是认识伯爵的吧,”奥斯卡对他们说道。

“这很可能;不过我看您一辈子也当不上大使了,”乔治回答说:“一个人要在公共马车上说话,就得象我这样小心在意,说了半天等于什么也没有说。”

“卖爪子(瓜)的说爪(瓜)甜,”弥斯蒂格里这一句话包总了。

那时,伯爵回到了他的座位上,于是皮埃罗坦又开车往前走,大家都不作声。

“唷,怎么,朋友们,”伯爵到达卡罗森林的时候说道,“我们大家都哑巴似的,难道我们要上断头台了?”

“挤奶也该恰到好处呀①,”弥斯蒂格里一本正经地说。

①法语“挤奶”与“闭嘴”谐音,这里一语双关。

“天气很好,”乔治说道。

“这是什么地方?”奥斯卡指着弗朗孔维尔城堡问道。城堡在圣马丁大森林的衬托下,显得庄严肃穆。

“怎么!”伯爵高声说道,“您说您时常到普雷勒来,怎么连弗朗孔维尔也不认得?”

“这位先生,”弥斯蒂格里说,“他只认得人,不认得城堡。”

“未来的外交官也难免心不在焉的!”乔治叫道。

“记住我的名字!”奥斯卡气愤地回答,“我叫奥斯卡·于松,十年之后,我会出人头地的。”

说完这几句大话之后,奥斯卡就缩在角落里不开腔了。

“哪一个于松家的呀?”弥斯蒂格里问道。

“那是一家名门望族,”伯爵回答,“樱桃园的于松。这位先生是在金殿玉阶之下出生的。”

那时,奥斯卡连头皮都羞红了,并且觉得心烦意乱。马车就要走下“地窖”的陡坡,坡下一个狭窄的盆地上,圣马丁大森林的尽头,就是豪华的普雷勒堡。

“先生们,”伯爵说道,“我祝你们事事称心如意。——上校先生,还是和法国国王言归于好吧,采尔尼-乔治家的人也不该和波旁家族闹别扭啊。——亲爱的施奈尔先生,我不能预料您还会碰到什么好运气;您已经功成名就,不过,您是当之无愧,用精彩的作品取得盛名的;可是,您太叫人放心不下,象我这样有家室的人,都不敢请您光临舍下。——至于于松先生,他用不着大人物帮忙,他对国务大臣的隐私了如指掌,可以吓得他们魂不附体。——至于莱杰先生,他就要拔德·赛里齐先生身上的毛了,我只希望他下手的时候不要留情!——皮埃罗坦,我在这里下车,你明天再来这里接我,”伯爵补说一句,就下了车,使他同路的旅伴们莫名其妙。

“逃跑的时候,不会嫌腿多①,”看见伯爵轻松地走上一条凹路,弥斯蒂格里说道。

①从成语“升官的时候,不嫌官阶高”变化而来。

“哎哟!伯爵租下了弗朗孔维尔城堡;他现在到那里去了,”莱杰老爹说。

“要是以后我再在公共马车里吹牛,”冒名顶替的施奈尔说道,“我真要跟自己决斗了。——这也要怪你,弥斯蒂格里,”他又补说一句,同时在小徒弟的头上打了一下。

“哟!我不过是信口开河,跟着你说去过一趟威尼斯而已,”弥斯帮格里说,“不过,欲加之罪,何患无耻(辞)!”

“您晓得吗,”乔治对他邻座的奥斯卡说,“万一他真的是德·赛里齐伯爵,那我才不愿意处在您的地位哩,虽然您没有病。”

这句话提醒了奥斯卡,他想起他母亲的叮嘱,脸色立刻变得煞白,仿佛大梦方醒一般。

“你们都到了,诸位先生,”皮埃罗坦把马车停在一扇漂亮的铁棚门前,说道。

“怎么!我们都到了?”画家、乔治和奥斯卡都异口同声说。

“这倒怪了!”皮埃罗坦说,“啊!诸位先生,难道你们谁也没有来过这里?这就是普雷勒公馆呀。”

“嗯!很好,伙计,”乔治又放下心来,说道,“我要到穆利诺村去,”他补充一句,不想让同行的旅客看出他是到公馆去的。

“怎么,你要到我那里去?”莱杰老爹问道。

“什么?”

“我就是穆利诺的佃户。上校光临,有什么贵干呀?”

“尝尝你们的黄油嘛,”乔治拿起公事包来,口里答道。

“皮埃罗坦,”奥斯卡吩咐,“把我的行李送到总管家里去,我直接去公馆。”

说了这句话,奥斯卡就埋头走上一条小路,自己也不知该往哪里走。

“喂!大使先生,”莱杰老爹叫道,“您要走到森林里去了。

要进公馆,该走这个小门。”

奥斯卡不得不进了小门,他不知所措地走进公馆的大院子,院子里有一个大花坛,花坛用拴在石柱上的铁链围起来。

莱杰老爹把奥斯卡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这时,乔治连忙溜之大吉,因为他听到这个胖胖的农夫说他就是穆利诺的佃户,犹如听到一个晴天霹雳一般,等到这个莫名其妙的大胖子来找他的上校时,却连影子也找不到了。皮埃罗坦叫开了铁栅门,得意洋洋地把大画家施奈尔成百上千的绘画用具都搬到门房里。奥斯卡看见弥斯蒂格里和大画家也住进公馆,更觉得头昏脑胀,因为他们亲耳听见他大吹牛皮啊。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皮埃罗坦就卸完了画家的大包小件、奥斯卡·于松的行李和一个漂亮的小皮箱,他神秘地把它交给门房的老婆。然后,他又转身走上回头路,噼噼啪啪地挥动马鞭,向亚当岛森林走去,脸上露出精打细算的乡下人捡了便宜的神气。

他算是交了好运,明天,一千法郎就可以到手了。

奥斯卡相当尴尬,围着大花坛转来转去,留神看他的两个旅伴会受到怎样的接待,这时,他忽然看见莫罗先生从那间叫做侍从室的大厅里走出来,站在台阶上头。总管身穿蓝色长上衣,下摆一直拖到脚后跟,腿上套着黄皮短裤,脚穿马靴,手执马鞭。

“好哇,我的孩子,你到底来了?你亲爱的妈妈好吗?”他握住奥斯卡的手问道。——“早哇,两位先生,你们大约是葛兰杜建筑师介绍来的画家吧?”他对画师和弥斯蒂格里说。

他用马鞭的把手当哨子吹了两下,门房就闻声而来了。

“把这两位客人领到十四号和十五号房间,莫罗太太会把房门钥匙给你;你陪客人去吧,好教他们认路;如果需要的话,今晚可以生火,还要把他们的行李送到他们房间里去。——伯爵先生给我交代过了,请你们二位和我一同用饭。”他接着又对两位艺术家说:“象在巴黎一样,我们五点钟用晚饭。如果你们喜欢打猎,那可够你们玩个痛快的了,我有使用森林、池塘的许可证,在这周围一万二千阿尔邦森林里都可以打猎,我们的领地还不在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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