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一个星期,女继承人对三位求婚者的态度仍象这天晚上一样。结果是,虽然莫黛斯特有些俏皮话和任性的举动不时使德·埃鲁维尔公爵抱着希望,看上去诗人还是占了上风。莫黛斯特对父亲很不恭敬,在他面前极度放肆;从前她小心服侍双目失明的母亲,赢得了孝女的美名,现在似乎不大情愿做这些小事,对她的母亲不耐烦起来。这些似乎都是性情怪僻和自幼受娇惯的轻狂性格的表现。莫黛斯特做得太过分的时候,她便给自己来点道德训戒,并将她的轻浮和出格的言行归之于自己的独立不羁。她向公爵和卡那利承认,她对言听计从没有多大兴趣,而且将这看成是她建立家庭的真正障碍,这也就等于询问她的求婚人斗志如何。她这种做法,恰似那些掘地打洞的人,有的是为了开采黄金,有的是为了开采煤炭,有的是为了开出凝灰岩,有的是为了打出水来。
她家要在自己的别墅中安顿下来的前一天,她说道:
“我永远也找不到一个丈夫,能够象我父亲那样始终心地善良地,象我可爱的母亲那样宽宏大量地容忍我的任性。”
“小姐,这是因为他们知道您爱他们,”拉布里耶尔说。
“小姐,请放心,您丈夫会知道珍宝的价值的,”公爵补上一句。
“您的才智和果断要让一个丈夫俯首听命,那还不绰绰有余!”卡那利哈哈大笑说道。
莫黛斯特微微一笑。亨利四世当年用一个狡诈的问题,通过三种不同的答复,在一位外国使节面前揭示了他的三位主要大臣的不同性格以后,大概也是这样微微一笑的。①
设宴招待那天,莫黛斯特在比较偏爱卡那利的情绪驱使下,一个人单独和卡那利在沙地上散步良久。这片沙地位于房屋与饰满鲜花的草坪之间。从诗人的手势上,从年轻女继承人的表情上,一望而知她很赞同卡那利的谈话。两位德·埃鲁维尔小姐于是走过去打断这场引起纷纷议论的个别谈话。她们使出在此类场合女人天生的机灵,将话题转到宫廷上,转到在宫廷供职的荣耀上,一面解释内廷官衔和宫廷官衔的区别。她们迎合莫黛斯特的高傲,向她指出一个女子当时所能向往的最高地位是什么,搞得她飘飘然起来。
①典出苏利的《回忆录》:亨利四世当着西班牙大使的面,问他的三位大臣,有一处地板要坏了该怎么办,只有一位大臣敢发表自己的见解。
“有一个当公爵的儿子,”老小姐高声叫道,“这本身就是一大好处。这个头衔,是给自己孩子的一笔财产,而且是万无一失的财产。”
“头衔最能帮助一个男子去实现他的奢望,但是国王马厩总管在这件事上至今收效甚微,我们应该将这个归之于什么偶然原因呢?”卡那利见谈话被人打断,心中颇为不快,便这样说道。
两位小姐向卡那利瞪了一眼,毒蛇咬人注入多少毒液,那眼光中就包含多少毒液。莫黛斯特嘲讽的微笑又使她们慌了手脚,以致两人张口结舌,无言以对了。
“国王马厩总管先生从未因您地位低微而名气甚大就稍有微词,”莫黛斯特对卡那利说道,“他很谦虚,您为什么要跟他过不去呢?”
“再说迄今为止,”老小姐说道,“还从来没遇到过与我侄儿地位相称的女子。我们见过的人,有的只有与这个地位相称的财产,有的有才智却没有财产。我们等待着上帝给我们机会,让我们认识一位集出身高贵、才智和财产于一身、无愧于当个德·埃鲁维尔公爵夫人的人,我承认我们是等对了。”
“我亲爱的莫黛斯特,”爱伦娜·德·埃鲁维尔将她新交的朋友带到几步开外的地方,对她说道,“王国之内,有上千个卡那利男爵,巴黎比得上他的诗人也有上百个。他算是什么大人物!就连我这个没有嫁奁,注定要出家当修女的穷姑娘,都不要他!再说,一个十年来为德·绍利厄公爵夫人所利用的年轻人是什么样,您还不知道。真的,恐怕只有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婆才受得了这位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