①指拉封丹的寓言《鹭鸶》,讲一只鹭鸶沿河岸徘徊,看到很好的鱼,觉得还不到进餐的时候,看到别的鱼,又觉得不符合自己的身分,因此都白白地放过去了;到最后饿得发慌,只好吃一只蜗牛。

王政复辟的最初几年里,从一八一七年到一八二五年,埃鲁维尔小姐一面寻求有几百万的人家,一面又拒绝了银行家的女儿蒙日诺小姐。结果是德·封丹纳先生将蒙日诺小姐娶走了。到末了,由于她的失策,错过了许多好机会后,她还嫌纽沁根家的财产来路不光彩,不肯成全德·纽沁根夫人想使女儿成为公爵夫人的野心。国王很想使德·埃鲁维尔家族恢复昔日的光彩,几乎精心安排了这桩婚事,而且在公开场合说德·埃鲁维尔小姐的想法荒唐透顶。就这样,姑母把她的侄子搞得叫人耻笑,而公爵本人确实也引人发笑。确实,当人世间伟大的事物消逝的时候,会留下一些残渣碎屑,拉伯雷称之为“掉下来的渣渣”,法国贵族如今真叫我们看见许许多多的遗老遗少。当然,在漫长的历史中,无论是神职人员还是贵族,都无需自怨自艾。这光彩夺目的社会上不可缺少的两大阶层,在历史上都有杰出的代表人物。可是,不采取公正态度,不在这里指出这个种族的衰退,就象你们可以从莫尔索伯爵(见《幽谷百合》)那流亡国外的贵族形象,从德·埃斯巴侯爵(见《禁治产》)那贵族上花的形象中所见到的那样,岂不是放弃了历史学家这美妙的头衔么!这个出强人和勇士的种族,高傲的德·埃鲁维尔家族,给法兰西王权输送了著名的元帅,给教会输送了好几位红衣主教,给瓦卢瓦王朝输送了不少军官,给路易十四输送了好些骑士、勇士的家族,是怎样落到这个地步,成了一个软弱多病,较之比查还要矮小的生物呢?在巴黎不止一处客厅里,当人们听到禀报法兰西一连串名门望族的姓氏,而看到走进来的要么是个矮小瘦弱、看上去只有一口气的人,要么是个未老先衰,或者奇形怪状的造物的时候,人们头脑里都会产生这个问题。

想象力能找到的昔日名门望族的标志,一位善于观察的人也要费好大力气才能在这些人身上找到一点线索。路易十五治下的挥霍无度、生活放荡,这个自私和令人沮丧的时代的狂啖暴饮,产生出孱弱、衰退的一代。在这一代人身上,往日的伟大品格已经烟消云散,只剩下了那套举止。表面的形式,这就是贵族保留下来的唯一遗产。因此,除了少数例外,人们可以用蓬巴杜夫人朝代留下的可怜后遗症来解释王朝的垮台,路易十六也在垮台中送掉了性命。

国王马厩总管这位年轻人,头发金黄,面色苍白,身材纤细,蓝眼睛,头脑里倒也不缺乏某种尊严。但是他个子矮小,再加上他在姑母的错误引导下去追求维勒干家的女儿而一无所获,使他变得十分腼腆。德·埃鲁维尔家族,由于一个早产儿的缘故,已经差一点绝了后(见“哲理研究”部分《该死的孩子》)。大元帅——家族中这样称呼被路易十三封为公爵的那个人——到八十二岁才结婚,自然这个家族是延续下来了。这位年轻公爵很喜欢女人。但是他把女人看得太高,对女人过于毕恭毕敬,顶礼膜拜,只有和谁也不尊敬的女人在一起时他才感到自在。这种性格使他过着局部的双重生活。

他在客厅中,或者说在圣日耳曼区的小客厅中,对女人极尽顶礼膜拜之能事,反过来,他又到容易上手的女人那里去报复。这种生活作风以及他矮小的身材,受病痛折磨一般的面庞,专门寻求心醉神迷的事的蓝眼睛,都更增加了他的可笑之处。其实人们说他一切都可笑是非常不公正的,他充满了高尚的情感和风趣。但是他那并不横生的妙趣只有在他感到很自在的时候才能表现出来。据说女戏子法妮·鲍普莱是他花了大钱交结的最要好的女友。这位女戏子说起他来,有这么一句话:“他是一瓶好酒,可是塞子塞得太紧,连起瓶塞的起子都要用坏的!”

国王马厩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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