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人物就要来到的消息,并没有使莫黛斯特的悲伤减轻:她依然沉浸在一败涂地的感觉和羞愧之中,看来,她并不象父亲设想的那样喜欢卖弄风情。有一种很可爱的卖弄风情,是允许的,那就是心灵上的,这可以叫做爱情上的彬彬有礼。而夏尔·米尼翁责备她女儿的时候,没有将讨人喜欢的愿望与一时冲动加以区别,没有将爱的渴求和小算盘加以区别。他真正是帝国时代的上校,他匆匆读过他们的通信,看到的是一个姑娘扑到一个诗人的怀里。为了避免冗长,我们曾删掉一些信件。在那些信里,莫黛斯特通过女子身上显得相当自然的过渡,已经用腼腆的、亲切的持重态度取代了最初几封信中那种咄咄逼人的、轻佻的语气。一个行家里手,一定会对她这种持重态度十分赞赏的。但这位父亲有一点非常有道理,那就是在最后一封信中,莫黛斯特为三重的爱情所左右,谈话的语气,仿佛婚事已定的样子。这封信使她羞愧万分。现在,父亲逼着她接待一个过去她的心灵几乎赤裸裸地向他飞去,而现在看来是与她不般配的人,她觉得父亲真是太冷酷无情、太残忍了。关于杜梅与诗人的会见,她已经盘问过杜梅。她细心地让他叙述了每一个细节,她觉得卡那利并不象中尉说的那么粗野。说到这位文坛的唐璜有一个由教皇赐赠的漂亮小匣子,装着“一千零三个”女人的信时,她微微笑了起来。她有好几次真想对她父亲说:“你看,不是我一个人给他写信吧,最杰出的女性都给诗人的桂冠寄去几片叶子呢!”

这一个星期,莫黛斯特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这场灾难,对一个富有诗意的天性来说,是一场浩劫,它在这位少女身上唤醒了早就潜伏着的深刻的洞察力和狡诈。此后向她求婚的人就要遇到一个可怕的对手了。确实,一个年轻人,心情冷下来时,头脑会变得健全;这时就会以一种玩世不恭的气派观察和迅速地判断一切。这种气派,莎士比亚在《无事生非》①中贝阿特丽克丝这个人物身上描绘得十分精彩。最杰出的男子使莫黛斯特的希望破灭了,她顿时对男人深恶痛绝起来。在爱情上,女人自以为是厌恶的东西,其实只是看透了而已。而在情感上,尤其是少女,她们从来不能正确对待。她们不是顶礼膜拜,便是藐视鄙夷。莫黛斯特经受了巨大的心灵痛苦以后,便必然要拿起那块盾牌:她曾经说过,那块盾牌上镌刻着“藐视”二字。从这时起,在她所谓的“求婚者的笑剧”中,她扮演的虽是女主角,却可以象毫不相干的人一样观看这出笑剧的演出。她特别打定主意,要不断地羞辱德·拉布里耶尔先生。

①《无事生非》,莎士比亚的喜剧。

“莫黛斯特算得救了,”米尼翁夫人微笑着对她丈夫说道。

“她想用极力爱真卡那利的办法来报复假卡那利。”

莫黛斯特的计划果然如此。这种作法未免太俗不可耐,因此她向母亲倾吐心中的悲哀时,母亲劝她对德·拉布里耶尔先生只能表现出极大的善意。

“这两个小伙子,”星期六晚上拉图奈尔夫人说道,“肯定料想不到有多少间谍跟在他们屁股后面!我们有八个人观察他们呢!”

“你说什么,我亲爱的朋友,两个小伙子?”矮小的拉图奈尔大叫起来,“不是两个,是三个。哥本海姆还没来,我可以说说。”

莫黛斯特早已抬起了头,所有的人也都跟她一样抬起头来,望着公证人。

“第三个钟情的人又来排上队了,而且他已经有情了……”

“啊?真的么!……”夏尔·米尼翁说道。

“这个人不是别人,”公证人大肆渲染地接着说,“正是德·埃鲁维尔公爵先生大人,他也是圣瑟韦尔侯爵,尼沃隆公爵,巴耶伯爵,埃西尼子爵,国王马厩总管,贵族院议员,马刺教派和金羊毛教派骑士,西班牙大贵族,诺曼底前任省长的儿子。上次他在维勒干家中小住的时候,见过莫黛斯特小姐。他的公证人昨天从巴耶来到这里,公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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