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木屋别墅的莫黛斯特,与两个小时以前走出木屋别墅的莫黛斯特,已经判若两人,那情形正和走在街上的女演员与登台演出的女主角毫不相象一般。她木呆呆地,叫人看了心里难受。太阳黯淡无光,大自然笼罩在云雾之中,花儿再也不向她絮絮低语了。象所有个性倔强的姑娘一样,她在幻想破灭的酒杯里多喝了几口。她还不想把脖子伸进家庭和社会的枷锁,她觉得那枷锁太重、太硬了!她还要与现实作最后的搏斗。她甚至听不进父亲和母亲的安慰,一任自己的心灵饱受折磨,从中尝到难以名状的奇特滋味。

“可怜的比查,”一天晚上她说道,“他倒不幸而言中了!”

这句话说明,她在无言的悲伤指引下,短时间内在现实世界的荒原上,走过了多少路程。我们的一切希望都破灭了的时候,它所产生的悲哀,就是一种疾病。这种疾病常常会使人死亡。目前生理学正在研究,一个念头通过什么途径,经过什么方式,会产生和毒物相同的对人体的破坏作用。研究灰心失望怎样使人失去食欲,怎样破坏幽门,怎样改变一个最坚强的生命的生存条件,这项研究决非无足轻重。莫黛斯特就是如此。整整三天,她呈现出病态的忧郁,再也不唱歌了,谁也别想让她笑一笑。这种情形真是叫她的父母和朋友害怕。夏尔·米尼翁看见那两位朋友迟迟不到,也担心起来,已经想派人去叫他们。第四天头上,拉图奈尔先生得到了消息。事情原来是这样:

卡那利对这门有钱的婚事着了迷,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件小事以压倒拉布里耶尔,而拉布里耶尔却不能责怪他违背了友谊的原则。诗人以为,要让一个少女瞧不起一个情人,最要紧的就是要让她看到这个人地位低下。因此,他装出很随便的样子,向拉布里耶尔提议两人住在一处,在安古维尔租一幢别墅,为期一个月。两人借口身体垮了,在那里小住一阵。一开始,拉布里耶尔觉得这个提议十分自然,欣然同意。

紧接着卡那利就提出不要他朋友掏钱,免费带他去,而且自告奋勇承担了旅行的准备工作。他将自己的贴身仆人派到勒阿弗尔,并且叮嘱他办理在安古维尔租乡村别墅的事时去找拉图奈尔先生。他想,公证人一定多嘴多舌,会把这事告诉米尼翁家里。各位读者都可以料到,爱乃斯特和卡那利以前曾经交谈过这场艳遇的各种情况,拉布里耶尔絮絮叨叨,已经向他的情敌提供了千百种情报。卡那利的贴身仆人对主子的意图知道得清清楚楚,出色地贯彻了这些意图。他大肆宣传这位伟大的诗人就要到勒阿弗尔来了,说他又搞政治,又搞文学,已经累得精疲力尽,医生要他来洗海水浴,以恢复体力。这位大人物要租一所房子,至少得有多少房间,因为他要带秘书、厨子、两个仆人和一个车夫来,贴身仆人热耳曼·博内先生还不算在内。诗人挑选并租下一个月的敞篷四轮马车相当漂亮,可以用来出去漫游。因此热耳曼要在勒阿弗尔近郊租两匹马。马有两种用场,除了拉车以外,男爵先生和他的秘书还喜欢练练骑马。热耳曼看房子的时候,在矮小的拉图奈尔面前,对秘书这个人十分强调。有两处房子没有看中,就说是怕德·拉布里耶尔先生住得不舒服。

“男爵先生已经把他的秘书当成最要好的朋友,”他总是说,“啊!如果待德·拉布里耶尔先生和男爵先生本人不一样,我非得挨一顿好‘克’不可!而且不管怎么说,拉布里耶尔先生是审计院的审核官嘛!”

热耳曼每次外出,总是全身着黑呢礼服,手上戴着干干净净的手套,脚上穿着靴子,俨然主子的架势。请诸位想想看,他这样做会产生什么样的效果,人们根据这个样品对伟大的诗人会有什么样的想法吧!一个很机灵的人,他的仆人最后也会很机灵,因为主人的机灵最终总会使仆人受到熏陶。

热耳曼把自己的角色演得一点不过火,他按照卡那利的嘱咐,表现得和和气气,平易近人。可怜的拉布里耶尔完全没料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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